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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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运啊它总是喜欢拐个弯（第1页）

当王北望和林雅柔赶到医院时，已是将近十二点。手术室外聚集了不少林玉芬和王玉涛生前的同事，大多也都是电子厂公寓的邻居，还有张婶等人。有人捂脸痛哭，有人唉声叹气，也有人迷茫不知，林雅柔和王北望便是后者。二人站在冰冷的走廊正中间，看着迎面已经灭了灯的手术室，周围的一切褪去了颜色、消掉了声音，只觉得自己身陷黑洞一直坠落。须臾，林雅柔忽地蹲下身，泪珠啪嗒啪嗒，双手抱头掩面哭泣。王北望这才机械地转过头，看见那易碎的瘦弱躯体的一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曾经十岁失去母亲时，他痛苦万分却没有绝望，十四岁时遇见新的妈妈和妹妹，他曾一度认为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终能过上期盼已久的日子，然而这幸福的时光只持续了短短的八个月，便破碎不堪，绝望从王北望的内心深处扎根而出…而刚刚他却又看见了林雅柔，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妹妹，那个此刻最需要他的女孩。

从今往后，他只有她了，她也只有他了。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了。王北望小心翼翼地将妹妹从背上放到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便关掉灯关好门。王北望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便也躺到了另一张床上。明明昨天晚上，王北望还是和王玉涛睡在一张床上，而另一个房间里林玉芬也正在讲故事哄着林雅柔。可现在…王北望翻了个身，眼泪又止不住了。

“叮…”闹铃响的一瞬间王北望便关掉了闹钟，其实在闹铃响前他就已经醒了，此时的他睁开混沌憔悴的双眼，看了看一旁桌子上的钟表，该上学了，他心想。穿好衣服，洗完漱，习惯性的想先去喊醒妹妹，却在手碰到把手前的那刻停下了。妹妹该好好的休息，今天不去上学也好，不去考试也罢，那她上午怎么办…算了，我陪着她吧，今天也周五了。王北望转念一想，便轻手轻脚的用客厅里的座机打到学校给自己和妹妹请了假。

打完电话后，王北望突然觉得身体被掏空，双眼眼皮沉重，不知不觉便又坐在沙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又是两个小时，王北望艰难地睁开眼睛，费力的又眨了眨眼睛。看了一下客厅的挂表，已经快十点了，小柔按理说应该醒了啊。放心不下妹妹的王北望走到妹妹房间前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有些着急的他立马打开了门。昏暗的房间里，只见林雅柔斜躺着，形状很古怪，王北望立马开了灯，一抹红色霎那刺伤了双眼，一道略浅却又狰狞的口子正在林雅柔的手腕处，周遭的床单已是有些血淋淋的，旁边还躺着沾了血的那把玩具刀。王北望吓坏了，立马凑前摸了摸额头又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息只是有些薄弱。王北望一把抱起小柔，冲向门外，一口气跑到小卖部，张婶看到兄妹俩的样子也吓坏了，骑着自家的三轮车载着兄妹俩就往医院跑。

不一会就到医院了，急诊的大夫快地检查了一下，便让一旁的护士给林雅柔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拉着王北望和张婶到走廊，“还好送的及时，也幸亏这小闺女下手轻，也没流太多血，现在只是轻微昏迷，没啥大事，一会就能醒了。”“谢谢医生，谢谢谢谢！”王北望紧紧地抓着医生的手，眼角噙着泪，浑身都在颤抖。“那这样先去前面把费用结一下。”听到这话，王北望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的太着急什么也没带。“北望啊，我去付钱就行了，你快先陪着妹妹吧。”张婶也刚从着急的心情走出来，她知道这孩子肯定走的急，就先去付钱了。“张婶，我回去就把钱还你！谢谢张婶！”说罢，王北望便一头扎回急诊室。

果然，过了不久，林雅柔就醒了过来。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王北望便背着妹妹回家了。

一回到家，王北望便第一时间把那把玩具刀扔进了垃圾桶，连同着沾上的床单。王北望翻了翻他屋里的床头柜，拿了些钱想着把钱还给张婶，经过小柔的时候，王北望的心又揪起来，于是拉着小柔一块去小卖部，顺便又扔了垃圾。从小卖部还完钱又买了点吃的回来后，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王北望简单地做了饭，又打扫了下小柔的房间。

“王北望…有人找…”打扫完正在房间里数着还有多少钱的王北望听见小柔从客厅传来的声音，这是事后小柔第一次说话…

门口站了不少人，其中有王北望爸爸同事的刘叔叔，还有张婶，还有一个很陌生但看起来没有大王北望多少的年轻面孔。王玉涛和林玉芬昨晚下班后，在电子厂门口时被一辆快的黑色轿车撞倒了，当场身亡，而这位年轻人便是肇事司机，同时他还是电子厂领导的儿子。他们这次是来给他们兄妹俩道歉的，也是来赔偿的，给的钱不少，也会帮忙解决下葬问题，同时也希望他们俩能不继续追究。

王北望站在门口双眼通红，他直直地盯着年轻人，而后者则是耷拉着眼睛，嘴角还略微上扬，仿佛他昨晚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说是商量，实则警告。王北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把希望寄托在双眼看向张婶，而此时的张婶却只能红着眼淡淡的点头。王北望看着那一沓钱，林王二人用命换来的钱，他又回过头瞧了瞧还坐在沙上的小柔，低着头缓缓地接过那一沓钱。

送走了那些人，王北望和林雅柔一块坐在沙上，就那样安静的坐着，看着放在茶几上的钱，一言不。聪明的林雅柔也明白了生了什么，她拍了拍坐在一旁的王北望，“王北望，我饿了。”

压抑了一整天的两人，再也忍不住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在勤岛这座海滨城市的他们，从此往后，就只有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