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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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ldo;猜到也不许说！&rdo;

如果是从前，太宰和小光是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的。

两人从人生观到价值观甚至世界观都完全不统一，再加上她整整对他表达了两年好感，让他不堪其扰，躲都来不及。

可是抚子去世后的这一年，小光的确很少找他了。这也让他难得愿意来赴这趟约。

他问：&ldo;光，留下来有什麽不好吗？冒险离开，你们过得也未必比现在好。&rdo;

小光没有立刻回答，她第一时间甚至觉得，太宰在挽留她。

可转而她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真是太天真了，自己。

她站起身来，静静开口：&ldo;太宰，我是不可能像你一样，一辈子留在港口黑手党的。&rdo;

&ldo;你是靠能力当上的干部，那我呢？&rdo;

&ldo;我的离开是必然的的，只是早晚而已。抚子当年其实也在计划这件事，她想在自己彻底被老师厌倦了之后就离开，只可惜，她没赶上。&rdo;

&ldo;今年，我十七岁了。抚子十七岁离开了人世，我的十七岁……不想再留在这里，再被其他人戳着脊梁骨说‐‐那是森鸥外的玩物。&rdo;

&ldo;……是，从我选择了这条路开始，我就没什麽资格提尊严‐‐既然拿了好处，就别又当又立。&rdo;

说到这里，小光的眸光暗淡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放低了声音：&ldo;……我知道，你也这麽看我的。&rdo;

&ldo;没有。&rdo;

他用不紧不慢的一个词语，表明了他一直在听。

&ldo;别开玩笑了。&rdo;小光笑着扶着额角，挡去了自己脸上的失落。一直以来都清楚的，不用伤心，&ldo;从你第一次见我露出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也在嘲笑我，你也看不起我。当初的选择救了我和妈妈，却让我永远无法在你面前擡起头。&rdo;

太宰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因为当年，或许……或多或少，他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那时候，他不了解，他不知道有人会为了活着不顾一切。抚子讨厌他，他也讨厌着抚子。

最后，小光转过身和他对视，语气坚定：&ldo;所以，现在有个机会，我就一定会抓住，远离这里。&rdo;

……

太宰早就已经比她高很多，黑色的外套显得身材更加高大，内里的西装领带整整齐齐，端的一副干部模样。

此刻的他，也许是夕阳太过温柔，也许是她即将离开而冰释前嫌，他也是一副平和安静的样子，对视的那只眸子不再像之前一般冰冷，带着一丝温度。

他阖目点点头。

年轻男孩的这副样子，不得不说，还是会唤起她心动的感觉。

许久没调戏过太宰，小光有些怀念当时的感觉，做好思想準备说土味情话的时候，开口却觉得做不到当年那样洒脱，抿了抿嘴唇，无奈笑了笑。

&ldo;太宰，我喜欢你。&rdo;

这句话她之前说过无数次，所以听到之后太宰的表情也没什麽改变。

&ldo;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了。太宰君。&rdo;

离开之后，两人就会是各不相干的两条平行线了。

之前的种种，无论是真心还是玩笑，都将永远成为过去。

她追不到的这个男孩子，或许某一天会自杀成功，或许某一天会醍醐灌顶重获新生，或许……他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无论怎样，都与她再无关系了。

她要去奔赴正常的人生了，完成抚子一辈子也没能实现的梦想。

最后，她朝太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弯起的眼角满是释怀的笑意。转身离开。

太宰依旧站在礁石上，两人背对背。

他看着海面沉吟片刻，忽然开口：&ldo;‐‐从现在开始，如果我自杀一千零一次仍然没有成功，那麽，光，我考虑接受你。&rdo;

……

小光定在原地，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打个措手不及，在她懵懵地转身之际，那人又接了一句：&ldo;别误会，不是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或怎样……比起那个，倒不如说，自杀了一千零一次都没有成功，那麽自杀第一千零二次的乐趣远不如和你一起去看看未来会如何要有吸引力。&rdo;

话音落下，她依旧张着嘴，僵着身体目瞪口呆。

这个太宰治……真是让人看不透的男人。

从她十四岁到十七岁，除了最近这一年，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自以为的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有过无数次，即便两人偶尔也有过超出正常关系的行为，却从没想过会有听到这句话的一天。

&ldo;……太宰，你想的可真美好。一千次啊，就算你每天自杀一次，那也许要三年。你怎麽知道，三年后我依旧是你的脑残粉呢？&rdo;

黑发青年转过身，摊了摊手：&ldo;这麽说，你自己都没有自信吗？一直说着爱我的你，都是假的？&rdo;

见他怀疑自己的感情，她立刻正色：&ldo;那倒不是。森老师说过很多次，年少的感情最为真挚热烈，却也最易改变。现在毋庸置疑我很爱你，说要爱你一辈子也是真心的。可是若是一个旁观者，我无法预测三年后的事。&rdo;

太宰耸肩：&ldo;那就没办法了。&rdo;

两人面对面静立片刻，小光最终先笑着破功：&ldo;那麽我们便打个赌吧，太宰。如果三年后你还活着，我还记得，那就让我得尝所愿。&rdo;

对面的人勾起嘴角，颔首。

横滨海边的这一幕，小光回想起之后仍会有悸动感。

那人，那海，那誓言。那也是她清醒着和太宰最后的对话。

临行那天，小光已经计算好。森鸥外不在港口黑手党，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