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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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哦对了，秦先生，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呐。”等到形式上的东西都结束了，羲和再度走上近前，微微眯起眼看着秦广王。

“呃……上仙有话尽管吩咐，哪来的一个求字……”违心说着客气话，秦广王等着面前这要命的大魔神继续提出更加不合理的要求。

羲和没有即刻开口，他只是露出一个藏了天大秘密的笑，而后凑到阎君耳边，低声交待了两句。

秦广王还算是个明白神仙，很快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这络腮胡的胖老头正襟危坐，拍了下桌案。

“那个……辰。”

“在。”虽说明知道自己爹爹现在已经是地府的幕后黑手，阎王爷不过是个可怜的吊线木偶，可面子上终究还是要让他过得去的，还算恭敬的施礼后，他等着对方发话。

“你……我派给你的任务，是协助忠义白衣神捉拿恶鬼，可你竟然先是纵容荧惑未经调遣就参与进来，后又中途擅离职守以至于险些让白衣神和荧惑都身陷危机之中……实、实属严重失职。虽说……已经赐予你自由身，可、可这天大的罪责还是要你来承担的。那个……自今日起，将你的作为猫妖的那部分能力尽数上缴，剩下的鬼力，也尽数交与地府，用来偿还你爹取走的那部分幽冥之力。从此后，以凡人之身并入轮回，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此令一朝颁下，永世不得更悔！”还算完整的说完了一番话，更加强烈意识到自己足够可悲的秦广王快要从椅子上出溜下去了。

如若只是让那羲和为所欲为一个够，他尚且还可以说自己是遭了劫掠，无力反抗，干脆认倒霉。现如今这道违心的指令一发下去，就等于自觉自愿做了赔本的买卖，用十八层地狱里最精华的无尽的妖气鬼气幽冥气，只换来了一只猫妖的有限的力量，还要同时搭上一条附赠的凡间通行证……

真的快要失声痛哭的秦广王强忍着悲痛，硬挤出一个笑脸，看着旁边的羲和祖宗。

“那个，上仙，您看……小神我这么说，行、行吗？”

“客气了。”沉稳狡猾的男人挑高了一边眉梢，而后一转脸，用故作的严厉和暗藏的愉悦面对着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辰，大声开口道，“辰！你听见秦先生说的了没有？！这是对你的惩戒，今后若是行事再不尽职尽责，爹爹我也不会饶过你的知道吗？！”

完全听傻了的辰几乎颤抖起来，好半天他才在翕动了几下嘴唇后出了声：“可……我的妖力……谁于我取走呢？爹，您不是说，没人能毫发无损替我们取走妖力吗？”

“嗯……”点了点头，羲和扭脸看着阎君，“秦先生，我儿子说得是，您这地府之中确实没有能办到此事的人，所以不妨……”

“啊，对对！这件事就请您全权代劳好了！”秦广王简直太聪明了，一扶桌子站起身，他指了指旁边的羲和，“辰，你的妖力也好鬼力也罢，都让你爹替你处置，至于那凡间的通行证，本王会派鬼卒给你送去。那，没什么事儿了吧你们？好，今天就先这样，退朝！”

仓皇的说完一堆逃跑前的话，秦广王终于提着袍子跟玉带转身往后宫溜去寻求宠妃的安慰了。森罗殿上，只剩了俨然已经成功凌驾于阴界道德之上的羲和大人，还有那三个越来越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种种的“晚辈”。

于是，直到被羲和领着出了幽冥鬼府，上了地面，见了阳光，几个人让事情的突然性搅乱了的头脑才总算略微被外界的嘈杂唤醒了一些。

“爹！您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啊！”辰急不可耐拉住羲和的衣裳，“您要我变成凡人，究竟……”

“真是当局者迷啊，我的傻儿子……”黑衣男人终于没了那种逼迫性的阴森笑容，取而代之是父亲对儿子的透着宠爱和心疼的眼神，羲和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的荧惑，淡淡扯动嘴角，“毛球，你告诉他。”

“哥！爹的意思是，只有你成了凡人，才可能和大狐狸在一块儿啊，懂了吗？”

辰听到后半句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彻彻底底的愣在了原地。

“……您是说……”

“我是说，现在我又有毫发无伤取走你身上所有‘非神’成分的能力了，只要你成了凡人之体，我就去找那自天地之初就镇守这苦海幽州地的太倏神，让他在这哪吒城内随便给你一方辖地，有了神位，有了内丹，不出几年光景，你就还是跳出三界五行六道轮回的不死之身，懂了吗我的傻儿子！”

辰懂了，他怎么会不懂呢。

羲和把明摆着的都说出来了，至于那脱离了一个“妖”字之后的内含深意，也已经刚刚让荧惑一语道破。

从猫妖，到凡人，从凡人，到神灵，不……他甚至可以没那么高的要求，他只要做个不起眼的地仙，力量微薄到只够自身保全性命，便已经足矣了！只要摆脱了这折磨了他太久太久的妖的身份，他哪怕什么都不要，惟独可以跟丹朱不再有如山河阻挡般难以长相厮守，便是不能有什么不死之身，他也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呼吸急促起来，成年人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狂喜，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个透。

辰低下头去，然后单手挡住了已经滚落到脸颊的泪。

什么都没说，羲和只是在一声叹息里抬手摸了摸辰的头顶，像每个为人父者那样从眼里流露出完全可以用慈爱来形容的目光。

旁边，白长庚沉默看着眼前的父子，心里似是有许多感慨，却总也不知该如何表述出来。然后，他听见身边传来的一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