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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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还有一个星期，我必须坚持。

“薛之夏，那个……你是我哥们吧！”我考虑多日，决定提前一天去拆石膏，让他陪我一起。他迟疑了一会，终究答应了。我往背包里塞进一瓶小枝江，精神抖擞地出发了。在出租车上，我给阿暮发出一条短信：好好比赛，你一定是第一。

“那个，我帮你送信了！人家女生害羞，说要考虑考虑！”一见面，我就撒了个弥天大谎。实际上由于心情焦虑不安，我一直没有拆开他的信封。

更何况，过了今天，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薛之夏脸色一变，神情奇怪地看着我，似乎根本不信。“哦，是嘛？那我等着。”

然后，我指使他去楼下买饮料，让医生迅速地给我拆掉石膏，接着一个人躲进了厕所里，灌下了那瓶小枝江。等薛之夏在长椅上找到我时，我已经浑噩地说不出一句流利的话。

“莫希欣，你疯了？”他闻到酒味，一脸的震惊。

“我，我没疯，只是有点难过。”我软趴趴地靠在他肩膀上，眉毛蜷缩着忧伤。郁闷的事，我忘光了背好的台词，不得不说出真心话。“你，也很喜欢魔术吧？但如果让你在魔术和爱情之间必须放弃一个，你选哪个？”

不出我所料，他犹疑了。

“看吧，我就知道……你们都一样。”我接着酒劲，把委屈从身体里死命地往外掏。眼泪哗哗地倾倒在了冰冷的脸颊上。

“其实，你讨厌的并不是魔术。”他叹息着，帮我擦掉嘴边的污垢，伸出手环住我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自己死忍着不哭的样子非常难看。”

我终于抑制不住哭的痛不欲生，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就好像是在捶打阿暮。这一刻，薛之夏没有变一个魔术哄我开心，只是静静地拍着我的背，什么也不说。

等到我不再大呼小叫，他把我背了起来。

“喂，你告诉我，这世界上最棒的魔术是什么？”我伏在他的背上，感觉到连绵的睡意钻入了五脏六腑。

薛之夏遥望着星空，默然牵起唇角。

five

我给自己剪短了头发，扎着马尾，一声不吭地整理着阿暮房间里纷乱的魔术道具。他坐在对面不敢看我的脸，一上午都保持沉默。

可最终，他还拽住了我的忙碌的双手。“对不起，希欣，我真的很难决定，可是……”

“可你还是决定了，是吗？”我几乎能够想象他接下来的一切说辞。

阿暮的眉宇分裂开一个柔软的狭长地带，看起来很是哀伤。“我没想到这次比赛的第一名的奖励，竟然是成为bbo老师的徒弟！希欣，我不敢叫你等我三年啊，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那分手的话你就能出口了？我沿着墙壁滑落到地，唇齿颤抖得不想再说一句话。他从不知道，我为他丢弃了自己的良心，欺骗了伤害了一个多么无辜的人。薛之夏，我对不起你，我处心积虑假装可怜，接近你博取你的同情，甚至那晚的醉酒，都只是为了阻止你参加那天的决赛。

你是阿暮对大的竞争对手，从我们第一天相遇，我就知道了。

我是个龌龊的骗子。

我捏紧拳头站了起来，甩手给了阿暮一个耳光，终于死了心。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所憎恨和埋怨的不是魔术，而是阿暮永远都不会爱我胜过他自己。

又或许，这根本算不上爱。

我端坐在书桌前，怀抱着至少要为薛之夏达成唯一一点心愿的忐忑，拆开了他托付给我的信封。大信封套着小信封，里面只写着简单明晰的一行字：

莫希欣，我喜欢你。

柔和而郑重的笔迹缓缓割伤了我的眼。薛之夏，难道你那天背着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么？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吗？

我的酒量，原本不止一瓶小枝江。我借着酒劲装睡，是为了避免一路上更多的尴尬和愧疚。薛之夏，你也认为我睡着了不是吗？

你说，两年前你街头表演魔术的那段时间，没有人肯认真看你的魔术，除了一个路过的医学院的女生。她为你的魔术欢呼鼓掌，你对她一见钟情。

你说，你为了寻找她，在她学校附近的餐厅兼职打工。你想给她表演最好的魔术，于是勤学苦练。后来你终于找到她了，可惜的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为什么，我早没想到。薛之夏，在我说讨厌魔术的那一天，你就已经发觉，我在撒谎了。你期望我能迷途知返，却没想到我直到现在才会打开这封信。

我痛恨自己将感情寄予阿暮，却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盲音。

可薛之夏，你怎么比我还要傻？

坐在深海西餐厅的角落里，我看着眼前流动的人群，手中握着刀叉凝望着牛排，却怎么也吃不下。舌头早已习惯了半夏浓汤的那个我，眼神穿越过一个又一个相似而陌生的背影，却再也找不到那张闪耀明晰的脸。

“姐姐，薛哥哥没告诉你他要走吗？”小女生凑过来，看到我脸颊上的痕迹。

我迟疑着，疑惑地抬起头。“他走了？”他果然是不能原谅我了吧。

“嗯，因为薛哥哥答应过家里，如果这次的比赛得不到第一，就必须回家继续读书。”她惋惜地说着，我却越发感觉到自己羞耻的心，被剥开了那层鲜亮的壳。

“你们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哦。”小女生嘟起嘴巴，“我们还以为姐姐会有呢，因为薛哥哥对你真的好好，半夏浓汤他从来都不给别人喝。”

“那，不是个魔术吗？”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