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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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这时路上有几个小丫头出现了，躲躲闪闪地。大概是那些姑娘们听说江湖人已经离开，便派她们出来打探情况，或者像柔星一样叫人领伤药请郎中。

盼人却琢磨着另一件事。

原本她和任杰分开后，心里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抓住大好机会。刚刚她在楼上救下他也全是出自她的本能，想报答他之前的恩情。但那些江湖人搜不到他，自然会暗中盯着这里，任杰又身上有伤，一时之间应该也没法离开这里。

若自己这段时间照顾他的话，他便欠了自己的情。等他离开时，会不会顺便把自己带走？

当然，这想法虽然不错，最后能不能成还要看任杰本身。看他的样子，家世必定不错，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官宦子弟。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惹上了江湖人，以至于连累到落红楼闹出人命，但万一他真的一养好伤就不声不响地离开，盼人也没有办法。

所以，只能说，一半看人为，一半则要看天意。

盼人先去了张妈妈房里，跟她说了柔星受伤的事。张妈妈果然担忧得很，但楼里这一次出事后官府都已经被惊动，盼人到的时候她正在和官差讲话，分不开身，便打发盼人自己去取伤药。

盼人趁机拿了一大包药出来，又提着药包去了厨房，打算找些吃的。

平时那几个作威作福的厨娘现在都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饭菜却仍在锅上热着，甚至还有几盘点心摆在桌上。

盼人自己找了个食盒，将锅里的饭菜挑几样放进食盒，接着提着食盒回到了前楼。

任杰一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便躲了起来。

盼人推门进来，见房中无人，也不介意。她直接走到桌边，将饭菜一样样摆在桌上。

任杰见进来的只有盼人一个，便又从梁上落了下来。

盼人放好饭菜，将药包里的伤药分出来一半，也放到桌上，道：“这是我在张妈妈那里领的刀伤药。我想你也受了伤，说不定这药对你也有用。我只是楼里的一个小丫头，你若是想吃什么喝什么，我或者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别的方面就实在力所不及了。”说着转身就走。

任杰叫住她，沉默了半天才道：“你们楼里的祸事是我引起的，你为什么么还帮我？”

盼人转头看着任杰，冷笑道：“这楼里好坏，人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就算没有这场祸事，难道我的日子就好过了？人各有命，阎王叫人三更死，谁能活到五更天？就算你不来，注定会死的人，怎么也留不得命在。”

任杰又愣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可是脸上那番神情却明明是经历过世间坎坷才会有的，而且她说出的这番话，冷峻凌厉，又哪会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说得出的？

任杰又想到面对那些追杀他的江湖人时，她的果断与机变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但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又会流落到青楼里来？

盼人因为痛恨说出了这番话，说完后看也不看任杰的表情，提着剩下的药包就走了出去。正如她所说，落红楼最终下场如何，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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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人忍着脚疼，帮柔星换了药，包扎好，又去厨房熬药。

厨房里原先那几个躲起来的厨娘还没出现，不知道是被砍伤了还是不敢回来了。那些丫头们正唧唧喳喳地边帮自家姑娘煎药边说着闲话。

见到盼人进来，她们个个都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盼人早习惯了这些冷遇，也不多言，自己去了一个闲着的炉边，将药罐放上，把纸包里的药材都倒进去，加了大半罐清水慢慢熬起来。

那些丫头们静了一会儿，便又谈了起来，话题大多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暗暗猜测着那些江湖人的来历，还有个丫头说，官府的人已经将张妈妈带走问话，还带走了几位没被伤到的姑娘。

盼人虽然没有插话，耳朵却没闲着。一听到有姑娘被带走，她心下微怔，既而想到，柔星定是因为受了重伤才被留下。

不知不觉中月过中天，盼人煎好药，端着药碗回楼里服侍柔星姑娘服了药。

柔星以前一直表面温柔，私下整治盼人，但就算在用刑之时，仍是挂着满脸的笑意，说一些听起来似乎颇为关怀的话。现在或许是因为受了重伤，又少了得力的丫头在旁边伺候，所以她的脾气变得很大，对盼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拐弯抹角，直接了很多，每次说话时不出三句就要骂人。

盼人低垂头任由她话，既不还口也不回话。反正只是骂骂，落到身上不痛不痒，比起从前那些刑罚已经轻得多了。

而且，盼人心里暗暗庆幸。原本若没有这档子事，过了今天晚上她就会被罚。但现在楼里出了乱子，还死了几个丫头姑娘，连柔星也受了伤，想来她的刑罚倒是可以推后了。

官府里的官差们来了又去，还将楼里那几个被砍死的姑娘丫头的尸体都拉了去。

那时盼人正在厨房煎药，没赶上这事儿，不过她听后去煎药的丫头说，那些人的尸体拉出去时，大门外面围了好多人。他们听说落红楼出了人命，都围在那里看热闹，还时不时对着尸体指指点点。

每个死去的人被拉出去时，都会引起围观的那些人的惊呼或者说是喝彩，偶尔也有人叹息说，这么漂亮就死了真可惜，还没伺候过自己云云。

盼人服侍完柔星，又将楼里被打翻的摆设重新摆好，被打碎的家什堆了出去，又将楼梯上的血迹用抹布蘸着清水一点点擦净。中间几次听到柔星的唤声，她急忙上去，帮柔星递水喂药。等这些全做完时，天已经快亮了。虽然整个晚上落红楼因为命案牵连而没做成生意，但楼里的姑娘丫头们忙乱成一团，并不比往常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