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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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级谋杀6（第1页）

九里金庭717室，房间里没开灯。宽大的落地窗也没有窗帘遮盖，窗外绚烂的夜色灯光穿过明净的玻璃射进室内，在昏暗的空气中漫射出一层淡淡的彩色光线。

独守空房的两只猫窝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亮着四只泛着幽光的瞳仁在昏暗的房间内懒散又机警地看来看去。门外忽然传来响声，热情的狸花猫拽着胖乎乎的身躯轻捷地踩着点儿走向门口，扬起脖子还未来得及“喵”一声，就被跌跌撞撞闪进玄关的两个人中的一个一脚踢到了一边。

“砰”地响起的关门声把大满吓了一跳，大满趴在玄关地板打了好几个挺才把身子翻正，用不亚于跟小满抢食吃的速度逃走了。

楚行云被堵在门板和贺丞的胸膛之间，狭窄幽闭的空间随着贺丞的逼近还在不断地缩小，直到没有距离。他手里的饭盒悉数落到地板上，并且不知被谁踢翻了一盒沙拉，清新的蔬菜香气和甜蜜的奶油香气飘在空气里，沉甸甸地压了好几层。

贺丞家里的门板不平整，设计师在门板上设计了一些硬币厚度的浮雕作为装饰，，平常摸起来没什么，但是被压在门上遭人用力揉压推挤，皮肤与浮雕接触摩擦产生的痛感就不可忽视了。即使隔着两层衣料，楚行云依然觉得后背几乎擦出了血，虽然这点疼痛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但是就贺丞这不知轻重缓急的力道，像是要把他揉烂、挤碎了似的。或许待会儿这块门板就会不堪重负，倒下去也有可能。

为了不被隔壁邻里看笑话，楚行云决定得靠自救。于是他扔掉手里最后一个饭盒，抬起双臂架在贺丞肩膀上用力搂住贺丞的脖子，从贺丞身上借力，于前后夹击被围追堵困毫无喘息之地中抬起脚后跟卡住门板，像条从渔网里挣脱的鱼一样向上冲破桎梏。

他稍稍踮起脚，把贺丞高出他四五厘米的距离追平，让自己处于居高临下的角度，才有机会呼吸一口掺和着奶油香气的通透空气。

贺丞很急躁，一边引导他，一边又在不断地压制他。楚行云感觉自己就像风暴过境的海面上被失去方向的舵手丢弃的帆船，只能随着汹涌的暗流和肆虐的狂风不断地翻涌，颠簸。他不得不调整节奏回应贺丞的狂躁，不然他当真会被狂风掀翻，被海浪卷入海底。

两只猫听闻那边动静不同寻常，机灵地远远避开没有凑上前。成了精的小满从地毯跳上沙发，再从沙发跳上茶几，从容地从灯光遥控器上踩了过去。

霎时，室内灯光大作，驱散凌乱燥热的黑暗，照亮堵在门口纠缠的一双人影。两个人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在灯亮的同时，唇舌一松，睁开双眼看向对方。

楚行云本来只察觉到下唇被贺丞的牙齿拉开一条口子，现在灯亮了看到贺丞的脸，他才发现原来贺丞的唇角也被他咬破，由此可见方才在口腔里尝到的那甜丝丝的血腥味不只是他的，还有贺丞的。

楚行云微微皱着眉毛，唇角泛着一丝诡秘的笑意，卡在贺丞后颈的手掌轻轻在他脖子上揉了揉，对贺丞说：“你下手怎么总是没轻没重的，想弄死我？”

贺丞把掉在鼻梁上的眼镜推了回去，还是那么一副纹丝不动、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他双手下移箍在楚行云的腰侧，猛一用力握着楚行云的胯部撞向自己，贺丞微微低垂着眸子看着他掀唇一笑，说：“就算我想弄死你，也是在床上弄死你。”

楚行云早知道贺丞是个妖孽，没想到这么妖孽，求起欢来更像一只众星捧月所向披靡的雄孔雀。贺丞浑身上下散发着鲜活生猛的情欲气息，此次此刻的贺丞不像人，像极了一头野兽。

“吃饭吗？”楚行云问。

“不吃。”贺丞道。

“喝水？”

“不喝。”

“那洗澡吗？”

“我出门前洗过，你洗吗？”

楚行云看着他歪头一笑：“我也才洗过，那你先喂猫，我倒杯水，卧室等你。”

他把贺丞推开，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穿过客厅登上二楼。走进贺丞的卧室，感应灯自己亮起，楚行云端着水杯坐在那张铺着银灰色褥子的大床的床尾，低着头一口口地抿杯子里的白水，目光无神地看着脚下的白木地板。

其实他一点都不渴，只是在借此舒缓自己亢奋又紧张的情绪。虽然他没有和男人上床的经历，但是他很清楚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和贺丞走到今天，他很清楚贺丞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上床这么简单了，贺丞更想要他的妥协，因为贺丞把他的妥协当作一种仪式。

他知道贺丞在乎他，总觉得抓不牢他，总觉得他会逃走，贺丞和他在一起并没有多少安全感。但是他和前几任女友的感情失败得那么惨，他至今不知道怎么给予对方信任感和安全感。不过贺丞很单纯，很容易满足，贺丞并不期望在他身上得到任何感情附属品，贺丞只想拥有他。

既然如此——

楚行云把水杯放在手边的被褥上，抬头看着门口，目光幽暗灼热又笃定。

既然贺丞想要，就全给他。

贺丞走进卧室，左臂上挂着西装外套，右手缠着从脖子上扯下来的领带。他看到楚行云坐在床尾，双手按在床铺上，仰头注视着自己，唇角带着一丝很淡的笑，好像在等他。

贺丞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洞房，如果楚行云蒙着红盖头的话。这只在梦中出现过，在少年时期幻想过的情景此时就这样铺展在他面前，让他忍不住一阵恍惚，随即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