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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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的离去（第1页）

时至午夜，一场暴风雨忽然笼罩了首都，挥之不去的阴霾使这座城市的气氛愈发不祥。

陷入沉睡的霍里无意识地攥紧被子，额头满是冷汗，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正被噩梦缠身，沉溺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梦境中的血雨与外界雨点拍打窗户的“噼啪”声相互交织，他沉重的眼皮颤动着，却始终无法醒来。

又是那个梦，奴隶手提另一人的头颅，溅满鲜血的脸在噩梦中愈发清晰，嘴角残忍的微笑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只是这次有所不同。本不该看到霍里的奴隶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锁定过来。

他对霍里露出了极温柔的笑容，随意丢开头颅，向霍里勾了勾手，以轻柔低沉的嗓音呼唤他。“过来。”

霍里本能察觉到了危险，警惕地后退两步。“不，你不是他。”那个混蛋绝不会露出这种恶心死人的表情。

遭到霍里的拒绝，“奴隶”温和的笑容变回雕像般的冰冷，虚假的面具瞬间被撕碎，“你很不乖。”霍里眼前一花，浑身是血的“奴隶”便出现在他跟前。

不待他有所反应，铁钳一般的手就扣在他的脖颈处，缓缓收紧了力道。窒息的感觉袭来，霍里憋红了脸，拼命去掰“奴隶”的手指，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法挪开一点距离。

“放……开……”霍里拍打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弱，眼珠因缺氧上翻着，痛苦的眼泪在挣扎中滴落到了男人的手上。

意识将要剥离前，男人忽然松开了勒紧他的手，冷冷地看着掌心像是被灼烧的伤口。

“咳咳、咳……”霍里大口呼吸灌进肺里的空气，就连身体被人拽起来也没有反抗，软绵绵地耷拉着脑袋。“刺啦”一声，他的衣服被撕碎了，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充满恶意的视线扫过了每一处赤裸的皮肤。霍里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又精疲力竭地垂下了手臂。

“哼，”男人将霍里丢到地上，与奴隶容貌相仿的脸生动地露出嫌恶的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蜷缩在他脚边的人类。

没有衣服的遮挡，霍里胸口的花纹一览无遗，正是这花纹形成的屏障保护他免于男人的伤害。

“继续躲在他的庇护下吧，可怜虫，最好祈祷你不会单独落在我的手里。”男人咧开笑，五指重重按在霍里胸口。自花纹处燃起的火焰再次攀附他的指尖，让他不能再进一步，挖出这个脆弱的人类的心脏。

火焰吞没了男人的身形，也吞没了他余下的话。“因为不管你藏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啊——”霍里忽然长吸一口气，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几乎是回到现实的瞬间，他又看到了那张带给他深刻心理阴影的脸，近在咫尺的冷冽双眸吓得他大喊一声。

“你被发现了。”奴隶开口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霍里无端打了个冷战，眼睛向下瞄了瞄，终于意识到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自哪里。

“你……你把刀对着我要干什么！”霍里大惊失色道。

奴隶手持匕首，冰凉的刀尖缓缓划过他的脸，在不断耸动的喉结处停顿片刻，随时都可能刺穿脆弱的皮肉。霍里愈加不敢轻举妄动，充满恐惧的双眼从奴隶冰冷的脸移到他握刀的手上，两滴眼泪颤颤巍巍地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匕首没有如霍里想象那般刺过来，而是转了个方向，将刀柄送到他手中。

“你这是……”

顶着霍里又惊又疑的目光，奴隶拽住他的手腕，将刀口朝向自己。

“你一直想杀我，现在可以如愿了。”刀尖抵在他的胸口，陷进柔软的皮肤，一抹刺目的鲜红从凹陷处渗出来。奴隶对自己的伤口无动于衷，仍是盯着霍里的眼睛，沉静的表现反倒让霍里像看疯子一样看他。

“放、放开我！”霍里抗拒道，发现挣扎的动作加深了奴隶的伤口，又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动手，”奴隶用霍里捉摸不透的低沉语气说道，“我不会反抗。”

“不！”霍里甩开他的手，崩溃地喊道：“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对我？难道这一路的折磨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他还期盼这人会有点别的反应，可奴隶只是平淡地宣判道：“你做了最错误的选择。”

高大的阴影向他靠近，惨白的月光衬得奴隶的脸格外阴森恐怖。

“不要，离我远点——”霍里惊叫着后退，可他能逃到哪去？很快奴隶就追上了他，拽着他的脚踝扯向自己。霍里抬脚想踹他，但奴隶不必费什么力气就把他钳制在了身下，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

“不，不……”刚才还在大喊大叫的男人立刻安静下来，惊恐的双目逐渐失神，直至昏睡过去。

托住霍里软软倒下的身体，奴隶歪着头凝视他的面容，目光中罕有地出现些许眷恋，然而那些柔软的情绪只存在了一瞬间，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奴隶俯下身，在霍里的额头落下亲吻。他似乎贴近霍里的耳边说了什么，可惜陷入熟睡的男人错过了萦绕耳畔的低语。

直至温暖和煦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霍里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长胳膊摸索旁边的床位。冰凉的触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弹坐起来，茫然无措地看着空旷安静的房间。

那个奴隶……克罗维斯！霍里呆愣许久，终于想起了该死的罪魁祸首。但奴隶就这么消失，连同他的衣服、零碎物品，包括那张身份证明，与他本人一同消失了昨夜的暴风雨中。

他终于如霍里所愿离开了，没有留下哪怕一丝存在的痕迹。霍里颓然地跌坐在床边，低声骂了几句，“混蛋，混蛋……”接着又委屈地抽了抽气，边小声嘟囔着，边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为什么总是我这么倒霉……”

房门外不合时宜地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让沉浸在悲伤中的霍里浑身一抖，抽泣声也为之一顿，机警地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似乎听到了些不妙的声响。

霍里抹了一把脸，又打起精神，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去。就是这一眼，让他的脸色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