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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随安和往日一样来与宋韵音用膳。
含翠跟着厨房里打杂的佣人一起上菜,清蒸鱼,小炒菜心。。。。。。饭后还要上道桂花糕,两个人绰绰有余,偏偏宋韵音要眨巴眼贴着他说嘴馋,沈随安一向对吃食没有太大欲望,念旧恩他索性叫厨房按着宋韵音口味来做。
这时屋外天气正好,沈随安侧过脸看窗外,两只鸟结伴飞着呢,不时停在窗沿上叽叽喳喳踱步,倒是一点不怕人。
宋韵音唤含翠添来饭,手背蹭他脸,说话柔声柔气:
“随安,过两天有灯会。”
她眼睛一眨一眨,沈随安回过神来看她的脸。
其实他从来不吃宋韵音撒娇这一套,只是宋韵音为他做太多,他总是回忆起那日烽烟之下,命悬一线时刻,他卧倒在沙场,遗嘱尚未落笔,远方便响起马蹄声。
来救他的人说:
“吾等奉江家之命前来助沈将军冲锋!”
他捡回一条命,又碰巧宋韵音自称是她下的令,他便尽自己所能实现宋韵音一切愿望,
“随安,你若是忙完了近日的事,便陪我去灯会逛逛吧。”
宋韵音问得自然,好像笃定沈随安会和她一起去灯会,却不料他迟迟未应。
她一筷子鱼塞嘴里,刚想继续问便发觉沈随安盯着她看。
那目光里没有爱意,只有浓浓的探究与疑惑,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寒碜。
往日香喷喷的鱼肉在嘴里也没了味道,她缓口气,喊他名字:
“随安?随,安?”
沈随安终于回过神来,阳光从窗外射进来,他再次听见鸟叫,他才发现宋韵音身边少了一那副熟悉的面孔。
他一顿,只好收回目光,眼睛一弯,随便夹了几筷子,不紧不缓问道:“刚在想事情,你想去灯会是吗,我会抽空陪你的。”
宋韵音这才喘口气,笑一笑:“还是随安待我好。”
话落她继续吃饭,只是越吃越没味,脑子里一个劲琢磨方才沈随安的目光。
宋韵音拿捏不了沈随安,所以她总是焦躁不安,来自沈随安的任何一点不满都会让她琢磨半天。
桌上两个人各想各的。
江芙呢?是和含翠一样守在门口吗,沈随安在夹菜空隙四顾,没能看见江芙的身影。
他筷子放下,转过脸看刘嬷嬷。
好歹是跟了这么多年的主子,老妇人立刻会意,她看懂沈随安是让她去找江芙,于是弓着腰退下。
主子对这小妮子的在意倒是明显,不过她不理解也不能多嘴,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宋韵音,这也是不能得罪的主。
刘嬷嬷转去大厅,远远便瞧见一个瘦削的人影,步子踉跄地拖地。
近了发现便是江芙,她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失去血色,像一张薄菲菲的纸片,风一吹便走,谁也抓不住。
她头发用一根木钗草草束在脑后,前额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头皮。
一整个人脏脏的,动作却不停。
擦完桌子就洗抹布,抹布方方正正叠好后就拖地。
跟着她的姑娘小春在提木桶去倒水,她没什么力气,提一木桶水急得脸通红,摇摇晃晃走不动路,一不小心水就扫出来。
江芙也不着急,用干净的衣服擦擦手心,轻抚去少女满头的汗。
和往日对着沈随安的倔强样完全不一样。
此时此刻她更像一颗野草,任由风吹雨打也不弯腰。
她有韧劲,有毅力。
这俩姑娘看着就是没吃饱饭的样子,刘嬷嬷看着都有些心疼,想了个妙招。
她小跑过去,面露嫌弃边喊边拍去小春提水的手:
“哎呀谁管的妮子!把这水倒得到处都是,我看尽是来帮倒忙来了!”
她又指着江芙,捂着鼻子挥手:“你一股味儿,熏得人头疼,你俩都下去,换个人来扫得了!真不知道是谁家教出来的丫头,笨手笨脚。”
小春刚挨一顿揍,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被刘嬷嬷吓得一抽,水溅在地板上,流淌开像一条小河,像泪水弯弯绕绕划过脸颊的痕迹。
反倒是江芙生得玲珑心会看脸色,听懂刘嬷嬷表面是假意指责,实际上是想催她俩快去休息。
刘嬷嬷作为沈随安身边的人,说的话其他人是不敢反驳的,这样子才好让她们光明正大离开,应付含翠事后的问题。再说刘嬷嬷要是真嫌弃她俩,怎么会只是在这里泼妇般大喊大叫,早该把她俩赶出去的,沈府可不需要不会做事的废人。
说到底,这刘嬷嬷是在给她找台阶下。
她也就顺着刘嬷嬷的话走,垂眼说:“奴婢知错,这就带小春下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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