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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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赤子之心（第1页）

一栋简陋的茅屋，门前一棵桃树。

原本这个季节应该是嫩芽初上、满树桃花的景象，可如今已见不到那份春意盎然，只剩枯木残枝、萧疏败落。

黄昏中，一位荆钗布裙的妇人坐在门边等待着在衙门当差的儿子回家吃饭。

妇人姓谢，五官周正，算不上什么天香国色，却也丽质端庄，只是岁月不饶人，妇人鬓边眉间早已爬满了雨雪风霜。

附近邻里乡亲知道她的人都称呼为俪娘，她和丈夫大概是十五年前来到平阳落地扎根的，几月后有了孩子，丈夫是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木讷汉子，不爱说话，只知道姓木，倒也贴合，孩子落地后，夫妻恩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孩子十岁那年的冬天，孩子父亲进山打猎，一去便不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此丢下孤儿寡母在这尘世里磋磨，家里顶梁柱突然倒了，妇人也忧思病倒，一个好好的三口之家眼看就要没了，最后靠着邻里的接济帮助总算熬过了那个冬天。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帮得了一时总帮不了一世。

父亲故去，娘亲病倒，十一岁的孩子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没了乡邻的帮助后，孩子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小镇寻找各种赖以生存的活计，同时赚取银两为那时躺在病榻上的娘亲寻医问药，问遍了镇上大小铺子，铺子不是嫌孩子年纪太小，就是嫌小身板瘦不拉几提不起二两肉，铺子收下这样的杂役就是给自已找不痛快，还得养上几年，简直浪费粮食，活生生的拖油瓶，没人愿意，走投无路的孩子只能去大户人家卖身为奴，却引来了门房的冷嘲热讽和嬉笑捉弄，当成了一个乐子，孩子无功而返，最后只得沿街乞讨为生，遇到好心人的时候能够讨到些残羹冷炙和琐碎银两得一两天的温饱，运气不好遭遇镇上游手好闲的混混还得把孩子一天的辛苦所得一扫而空，就这样饱一餐饿三天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般四周游荡，幸好那时有个在衙门当差算是近邻的捕快有意无意的照看着孩子，帮扶着，才不至于饿死，算是帮娘俩儿吊着仅剩的一口气，孩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挣扎在这个烂泥溏里，等待着慢慢烂掉。

那时邻居就在想，指不定哪天老天爷睁开眼看见，就收走了娘俩儿，好一家团聚，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轮回转世，投个好人家，就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那是一个阴沉闷热的下午，孩子同往日一般游走在街头乞讨，孩子已经把讨得的吃食给了娘亲，所以他将近三天粒米未进，饿得走路都在打飘，昏昏沉沉，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街上行人少了，没有多留意，便撞到了一个穿儒衫的老先生，待回过神来，吓得孩子只得赶紧连连道歉。

老人没有责怪孩子，而是蹲下身来，温声道：“不碍事，老朽是外地来的，眼看这天快要落雨，想找一个地休息避避雨，你是这里的人吗？”

以往撞到行人，不是动辄打骂，就是恶语相向，嫌他脏，孩子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看着老人，神色慌张道：“是本地人。”

老人看着惊慌失措的孩子，身上粗布衣衫破破烂烂，小脸黝黑，身形瘦弱，一双干净而清澈的眼睛，叹息一声，轻声道：“不用怕，孩子，我无恶意，更不会打你或者骂你。”

老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孩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可以付你报酬。”

老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两银子。”

孩子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老人问道：“是一两银子太少？”

孩子连忙摆手，嗓音稚嫩，认真道：“老先生，我可以帮你的忙，但我不要银子。”

老人一时好奇笑道：“那你要什么？”

孩子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试探性问道：“老先生会医术吗？”

老人点点头，说道：“略懂一二，是不是你家中有人生病了？”

孩子惊喜过望，只是瞬间又神色黯淡，道：“我娘亲病了，我不要银子，希望老先生可以去帮我娘亲看看。”

老人对着孩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有了银子也可以去请郎中啊。”

孩子走近了两步，皱着黑巴巴的小脸，解释道：“请大夫出诊需要银子，抓药也需要银子，我娘亲没法下床好久了，但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有银子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