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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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祭祀一（第1页）

智嗔老实了。

韩书安被送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在狗笼子里扭曲挣扎，鬼哭狼嚎。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想要高考”、“爸妈你们别死”、“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被洗脑算作一种精神病的话，那么韩书安现在的病情在他之上。智嗔现在就像一个普通人遇见正在疯的精神病人，大气都不敢喘。

少女在笼中如同野兽，不复之前的安静。她在笼子里面毫无章法和逻辑的挣扎着，像是要挣脱命运，被笼子的摩擦的全是伤。她撕心裂肺的喊着爸妈，然后歇斯底里的咒骂大水阴佛，被洗脑崇敬大水阴佛的智嗔一个字都不敢吱声，吱声了韩书安也听不到。

没人知道她是在怎样的一场噩梦里濒临溺死，樱龙这次给她喂的药比胡医生喂的还多，韩书安的精神出于崩坏的边缘。

闹了一阵就安定了，在笼子里老实的像是死了一样。等过了一会儿，噩梦重新开始，就又激烈的挣扎。

自从和这些邪祟有接触以来，韩书安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是耽误她的学业，二是把父母搅进来。

这是第一次如此深入她内心的噩梦，把她最害怕的两件事情织结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韩书安在这个噩梦里反反复复，就像往生之井里的水鬼，反反复复，生生死死，永远都不知道折磨的尽头究竟在哪儿。

真不能怪那些水鬼们为大水阴佛卖命，失去人性，不顾一切道德观念的想要抓替死鬼。永远轮回的折磨实在是太痛苦了，替死鬼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真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喂饭的来了，那个马仔把房间的灯打开。

韩书安的后脑勺上，全是已经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如同蚯蚓爬满了她的头。

智嗔又看见了她光洁的皮肤，后背上纹了一个慈眉善目，面容端庄的唐僧。

这唐僧体型微胖，小肚子上还有点肥嘟嘟的。和尚吃素，而且唐僧这样一个经典形象，该是什么样子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但为什么要纹出来一个微胖的唐僧呢？

智嗔好歹是高学历人才，见多识广、学富五车，他记得好像是听说过纹身有忌讳，不能随便纹唐僧。但具体是为什么忌讳，他一个知识分子就不知道了，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过一嘴涨了下见识而已。

不过这胖唐僧倒显得韩书安更瘦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的饮食和睡眠了，小腹凹了下去，肋骨都一根根清晰可见。爸妈给她打了很多钱，现在还以为她在精神病院里住着有阳光的单人房间，吃着可口饭菜呢。

“年轻人，年轻人！”

智嗔叫住送饭的。

“我求你个事儿行不行？”

“有屁快放。”

“那个学生，她现在没法儿自己吃东西，也没衣服穿很冷，我求你能不能给她喂点水？给她找件衣服？”

“你当我那么闲啊？那我呲点儿尿给她行不行？”

智嗔立刻把头低下，拱手坐礼：“别别别，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大水阴佛万岁，大水阴佛万岁。”

送饭的笑了，把脚伸到智嗔的笼子底下：“你给我舔舔鞋，我就给她喂点水。”

智嗔毫不犹豫的照做，他的确无比信仰大水阴佛，在听说大水阴佛的显灵，造成蒲公英高中93％的死亡率也心无波澜。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个女孩伤痕累累，痛苦不堪的时候，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一校之长，不应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学生受苦。

那人大笑着，把水给泼在韩书安身上，踹了一脚智嗔的笼子，然后就关灯走掉了。鄙贱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智嗔愣了好久好久。

被泼水的韩书安缩成一团，在一个小时后烧了，变的更加虚弱。

没人能来救她，爸爸妈妈、余雨霏，他们都以为自己还在精神病院里待的好好儿的。即便是了解最多的余雨霏，也不会想到这个莲花精神病院，居然是和王氏莲花佛教会有勾结。

而她自己已经彻底丧失了自救的能力，看不到一点希望。

…………

距离韩书安从樱龙那里被送回来，已经过了一天，今天就是王教主生前安排好的吉日。他已经死了，可是他对韩书安的安排还是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并且没有走漏丝毫的风声，余雨霏和李安明完全不知道。

地下室房间的门又开了，黄袍女子和几个下属把死尸一样的韩书安拉了出来。柳黄昏眉头一皱，按了一下韩书安的颈动脉，现没死，眉头便松了下来。

韩书安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然后又缓缓闭上。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前往终点的道路，可她已经连思考都做不到了。在不能思考的人脑中，被拉出去人祭，和中午食堂有鸡腿，这两个信息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她的大脑现在无暇处理这些信息。那些光怪6离的幻觉，已经让她彻底崩溃了。

但是大脑还能处理一些最基本、最刻在骨子里的信息，那就是韩书安现在很饿很渴。不论什么时候，大脑总会留出点力量，专门维护人体最基本的需求。婴儿一生下来先是哭，打开呼吸道，呼吸人生的第一口弥漫着血腥和消毒水气味的空气，等稍微稳定下来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会让婴儿寻求甘甜的乳汁。

大脑永远不会忘记吃喝，就好比一群人的聚会总是会给一个永不缺席的人留出位置，不论聚会的其他人怎么变，他总会到场，而且无法替代。

而对于现在韩书安的大脑来说，只有“进食”这位先生，端端正正的坐在沙上。但是聚会里的其他人可谓是群魔乱舞，每一个念头都不受韩书安控制，噩梦与痛苦，臆想与迷惘，毫无规则，毫无清醒。

好饿。

这是唯一的念头。

送饭的人来的时候她也有所察觉，但她不是在抽搐和扭曲，就是在昏迷，根本没法儿进食。

“把她带走，动作快一点儿，不要误了吉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