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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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算好需要带上的东西，他草草吃完午饭就往智康精神病院赶去。精神病院距离他住的地方比较远，打车都需要一个小时，算是城郊了。

这里环境不错，算是b市级别比较高的精神病院，他在门口下了车，谎称是沐闻东让他来给沐老爷子送东西的。保安盘查了一番，没发现违规物品，便将他放进去了。

明桓松了口气，按照玄周的指示，很顺利的来到了沐老爷子的所在地：b-2-2房间。

一路上，他遇见了各种症状的病人，有一个甚至突然从旁边冲过来抱住他，吓得他差点叫出来。幸亏护理人员及时赶到，才将明桓解救出来，还安慰他不要害怕，说什么病人只是太激动，不会伤害他。

明桓暗道：难怪玄周说爷爷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是正常的，在这种环境下，估计就算是正常人，呆久了也会发疯吧？

来到b-2-2房间外，明桓突然紧张起来，一会儿见了爷爷要怎么开口，现在的自己对于爷爷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啊，要不这样好了……

明桓敲开了b-2-2的门，里面很安静，安静的不似有人居住。明桓屏住呼吸，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沐尚豪。

沐尚豪一身病服，眼神呆滞地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什么表情也没有。

明桓突然就有想哭的冲动，他觉得面前的老人陌生又熟悉，脸还是那张脸，可是一点以往的气息都没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沐尚豪真的变成了这样。

房间里墙壁雪白，明明是很明亮纯粹的颜色，这一刻却显得很残忍，很绝望。

“爷……老爷子……”明桓一开口就差点露馅儿，他强忍着，一步步走近沐尚豪，然后蹲在沐尚豪脚边。

沐尚豪随着他的动作转了转眼珠，始终没发出一个音。

明桓十分疑惑，不知道沐尚豪是否真的病了。他应该相信玄周的，可是看着这样的爷爷，他实在无法相信这还是个正常人。

他无法说出自己是沐闻西，毕竟重生什么的太难以置信。他拉起沐尚豪的手，发现手背上青筋纠结，一看就是营养不调。

“沐老爷子，我叫明桓，是沐闻西以前的好朋友。”这就是他想到的说法，以沐闻西好朋友的身份。

沐尚豪依然一动不动，像座雕塑。明桓知道他的心思，他怕自己是骗子，怕自己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明桓苦笑，继续道：“爷爷，我叫你爷爷好不好？闻西生前与我关系最好，他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我会把你当自己的亲人来照顾，所以说，不要排斥我。”

沐尚豪终于有了点反应，特别是在听见沐闻西这三个字时。

明桓紧握住沐尚豪的手，沐尚豪挣了挣，却没挣开。

“爷爷，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明桓翻出包里的扑克牌，那是最新的一种款式，有点像塔罗牌。

“我记得闻西说你最喜欢收集扑克牌，这是刚出来的款式，我想你会喜欢的。”他将扑克牌放到沐尚豪手里，沐尚豪拿着扑克摩挲了片刻，始终不言语。

明桓有点丧气，他记得他以前每次将新出的扑克牌送给爷爷，爷爷都会很高兴，他以为这次也一样，可是……也许，还是因为不信任他吧。

明桓挫败地坐在地上，头枕在沐尚豪腿上，沐尚豪没有推开他，只是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明桓自然没有发现，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着：“爷爷，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放弃知道吗？闻西已经不在了，要是他知道你变成这样一定很难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沐闻东没照顾好你吗？他怎么能把你扔在这里？”一说起这个明桓就来气，按玄周的说法爷爷根本就没病，是大哥不知道将爷爷送进来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难道就因为要结婚，怕爷爷反对，所以就将他弄到了这里来？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很气愤，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的印象中，大哥并不是这样的人，爷爷有多喜欢大哥先不说，就说大哥对爷爷的态度，那也是尊敬无比的啊。

想了许久，依然没个头绪，明桓索性不去想了。

“爷爷，你知道吗？沐闻东再过几天就要订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正式结婚了，然后过个一年半载估计你也可以抱重孙了。爷爷，你开不开心啊？”

明桓闭上眼睛，嘴里不停说着，像是说给沐尚豪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对方是秦氏的千金，小时候还与我……闻西一起玩过的，很漂亮，人也不错，爷爷肯定会喜欢她的。”

“爷爷，你是不是很孤单啊，没关系，以后每个礼拜我都会抽空过来陪你说话，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我来过啊，我怕他们不高兴……”

明桓又说了许多别的，全都说是以前沐闻西告诉他的，沐尚豪一直静静地听着，有时候还会摸摸他的脑袋。爷孙俩相处十分和谐，在春日的下午，别有一番意味。

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桓说的嗓子发干，他现在已经十分确定爷爷没患病，对整件事情也越发疑惑起来。

明桓站起身，两条腿麻得都没有知觉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爷爷，我先回去了，下个礼拜的这个时候我再来，你一定要等我啊。”他认真的看着沐尚豪的双眼，然而看到的还是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

明桓笑了笑，作了个再见的手势。

沐尚豪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他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换了个神情：凌厉、疑惑、愤怒……

他内心波涛汹涌，刚才很多次都差点忍不住要讲话，却还是硬生生憋回去了。这孩子与闻西的感觉太像了，如果不是长相声音都不相同，他几乎要以为是闻西在世。

从明桓进来他就有种熟悉感，到明桓拿出扑克牌送给他，再到明桓叫他爷爷……回忆起刚才的情景，沐尚豪握紧了双拳。

他知道闻西生前有很多狐朋狗友，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干净的一个朋友，看来闻西交友也不是太失败，至少这个孩子他看着就很喜欢。

“明桓，”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道：“姓明啊，不知道与明净有什么关系呢？”

明桓心情复杂的回到家，鞋子一脱就倒在了床上，他很难过，真的很难过。看得出来，爷爷过的并不好，活的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他拿出玄周，又气闷得将它扔在一旁，玄周能预知未来没错，可是不能告诉他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将脑袋捂在被子里，片刻后又忽然将被子掀开，他还是没法释怀，不将这件事搞清楚的话，他是不会放心的。

明桓拿出手机，翻到韩惜阳的号码，按下拨号键，然后开始等待。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韩惜阳打电话，看着屏幕上“强吻犯”三个字，他觉得是时候改一下了。这还是他当初用玄周监视韩惜阳时存下的，结果到现在一直没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