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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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地纸屑，未少昀像不甘心似地，抿了下双唇，正想说话，目光却越过赫连空定在她的身后，&ldo;二姐？&rdo;赫连容没有回头，只听一个妇人问道：&ldo;水莲？你认识他们？&rdo;另一个年轻些的声线在片刻的犹豫后才道：&ldo;夫人，那位是我的二弟，至于这个女子，我并不认得。&rdo;&ldo;是么？&rdo;那妇人语气中带些不悦，&ldo;既然你没听清，那就好好问问你的弟弟。&rdo;被问之人并不答话，那妇人笑了笑，&ldo;走吧，我有五年没回云宁了，想不到云宁竟出了这等悍妇，当街与一众男子对峙并且动手，真是有失体统！&rdo;那年轻声音便道：&ldo;少昀，你去通知奶奶和娘说我回来了，送过巡抚夫人回府就回家去。&rdo;赫连容转过身时，只见到一个亮蓝色的背影随着一位中年女子上了马车。未水莲，严氏的未二小姐赫连容是一路走着回家的。走路可以让她放松精神，也让她有时间想想嫁入未家这么久，到底有没有一件值得她开心的事。未少昀一如既往的浑帐浑蛋浑球，她已没有多少精力能陪他继续耗下去；她的那群姑婆，好不容易不再和她针锋相对，却又开始拉帮结伙，一个处理不好，无疑又是她的过错；未水莲，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二姑姐刚一回来就对她产生了不满之意，到底未家有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的？是真心希望她好的？胡氏？未冬雪？未少阳？未少阳……赫连容一直觉得如果在未家还能有交流的人，就一定是未少阳，但赐婚的真相让赫连容再不敢这么想，偷龙转凤的提倡者是严氏，但未少阳也没有反对。一个本应成为他妻子的人，他现在却口口声声地叫着&ldo;二嫂&rdo;，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别扭吗？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坦荡吗？赫连容不相信，因为她自认是个不喜计较的人，也自认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但她更不愿相信，未少阳对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只是他与人交往的一个手段，担心、焦急，不过是手段衍生的假象罢了。因为不愿相信，所以不想探究，未少昀至少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她总喜欢给自己布置一个假象，在没有余地的时候退回去，想想还是有人对自己好，便会觉得自己很幸福。&ldo;少奶奶……&rdo;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赫连容回过神，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提前转了一个路口。&ldo;少奶奶，&rdo;碧柳沉思良久，终下决心，&ldo;婢子想给少奶奶讲一件事。&rdo;赫连容淡淡一笑，&ldo;说吧。&rdo;碧柳上前扶住赫连容，转回正路去，&ldo;婢子自幼家贫，为给哥哥娶亲，我爹把我卖进未府，那时候年纪小，不能服侍主子，只能从三等丫头做起。烧火、劈柴、洗衣裳，虽然很累，但还好是在家里就做惯了的，也不觉得苦。后来老爷病重，院子里人手不够，便要挑些人去和沐轩里专门照顾老爷，那就不是三等丫头了。&rdo;碧柳说着，脚下慢了一点，似在回忆，&ldo;我还记得青姑来选人的那天我们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说我爷爷也得过老爷患的病，也是由我伺候的，于是青姑便让我去老爷的院子做二等丫头，当时我真是开心极了。&rdo;赫连容虽不懂碧柳为何突然要说这些，却也不打断她，任她继续说下去。&ldo;青姑说我有照顾病人的经历，所以派我去熬药，少奶奶，你知道么？其实我爷爷根本没得过老爷的病，我那么说全是为了想被选上，因为如此，我更不敢马虎，每天向大夫讨教，生怕出一点差错。后来老爷的身子越发沉重，一剂药已顶不得什么了，便一次两剂、三剂的喝，又过了一段时间，老爷的身体突然好转了，大夫便嘱咐说不必再用猛药，我自然记在心上，熬药的时候也只熬一剂。有一次传药的时候，负责传药的大丫头失手把药碗给打了，大夫人在屋里听见了动静出来查看，那大丫头怕受责罚便说是发现我又熬了两剂药，这药给老爷喝了便是催命符，于是便给砸了。&rdo;听到这里，赫连容皱了皱眉，&ldo;娘相信了？&rdo;&ldo;原是不信的。&rdo;碧柳笑笑，&ldo;我以前，凡事都要分个对与错，便让大夫人去瞧刚倒出来的药渣，只是一剂的分量，又数剩下的药包，数量也对。那时年纪小，自觉有几分小聪明，还颇为自己的举动得意呢。后来那大丫头说看见我把药包里的贵重药材挑出去，集多了就卖回药铺，其余的丫头也众口一词说看见过，大夫人便让人打了我二十棍。那次真的打去我半条性命，我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大喊冤枉，根本没人理我。我恨极了，恨我爹为什么狠心卖了我，恨大夫人为什么不听我的诉冤，更恨那丫头为了保全自己，不惜把那天大的罪过扣到我身上，我那时只剩一口气在，却还在喊着冤枉，喊着如果不查清真相，我就不去医治，死在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