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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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彦瞳仁愈发深邃，在炽烈的阳光反射下，居然也闪着某种炽热的光芒。他微笑道：&ldo;惠王气节风骨，天下皆知，想来一诺千金，绝不会反悔。&rdo;我并不知他和萧宝溶到底是何约定，但隐约已听出，萧宝溶对他的承诺似乎并未兑现，萧彦已有怪责其避而不见之意了。刚从积了许多冰块的大殿中出来，真觉得这回廊中热得出奇了。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道：&ldo;若是三哥的承诺，又在情理之中的，断无反悔之理。&rdo;我心下不安，一说完，便借口酷热难当，急急告辞，离他而去。走了几步，忽听萧彦温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ldo;公主，这天这般热，下次入宫，不妨选早晨或傍晚吧！女儿家身子弱，中了暑不是玩的。&rdo;我回头一看，他依然站在原地，含笑望着我，神情极是和蔼，甚至带了几分宠溺之意。宠溺？我急走几步，转过一道花荫，断定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可这天当真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花荫前居然也有个宫女在等着我。她站在凌霄花架前，怯怯地唤我：&ldo;公主！&rdo;这宫女衣着甚是简陋陈旧，眉宇却颇见端庄自持，并不该是个普通宫女。我站住脚步，小落已皱眉问道：&ldo;你哪个宫里的？有事么？天气热呢，我们公主这可要回府了。&rdo;这宫女不卑不亢地行下一礼，答道：&ldo;奴婢是原清宁宫宫女，现服侍皇后于式微宫。&rdo;原来是吴皇后的人。我顿时冷淡下来：&ldo;她已经不是皇后了。下一次，请称呼她为……吴庶人。&rdo;宫女垂了头，低声应了，才道：&ldo;吴……庶人有话，请公主屈驾前往式微宫一次。她说……&rdo;箫初静，还报夜来风（十）&ldo;她说什么？&rdo;我也很好奇，报应来了时，吴皇后会说些什么话。是趾气高昂，还是灰心求饶？宫女深吸一口气，才道：&ldo;吴庶人说，公主应该很乐意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而她也有几句关于惠王的话要告诉公主。&rdo;&ldo;这么个大热天……&rdo;我嘀咕了一声，虽不相信吴皇后找我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但我的确很乐意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所以，尽管小落和小惜拦住，我还是不顾天热，决定去探望一下我这位好嫂子了。随那宫女穿过长长的永巷，便到了一处阴暗的宫门前，满是斑驳锈痕的铜钉，连阳光都照不亮半分。宫女推开门时，一只灰猫正从影壁前半人高的糙丛中一晃跳过，喵呜叫着，踩着参次不齐的破旧青瓦优雅而去。掉落大半珐琅面的影壁，早看不出原来的图样了，顶部应该有几只飞鸟，此时却只有断了的鸟翼，无声无息地挂在石上，随时欲要跌落，摔个粉碎。门窗上糊的纱早已蠹去，只有影影绰绰的层层蛛网，成为另一种天然窗纱，在烈日下闪耀着惨淡的青光。宫女把脱落的门扇抱起，提到一边，便算是打开门了，恭敬向我说道：&ldo;公主，请进。&rdo;红袖添香隐隐闻得霉臭味呛入肺腑，我皱眉道：&ldo;叫吴庶人出来。是她要见我，可不是本公主要见她。&rdo;话音才落，已听得吴皇后尖厉的笑声传入：&ldo;萧宝墨，你当真要我把惠王和萧彦那见不得人的交易，当了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么？&rdo;因不知吴皇后是否心存歹心，我身后跟随的，除了两名贴身侍女，还有四名内侍，俱是练过武的，却未必是嘴严可靠的。将发际一枝长长的嵌珠银簪拔下，悄悄笼于袖中，我向那些内侍道：&ldo;在外候着罢。&rdo;径带了小落小惜跨过松动的破败门槛，潮湿的霉臭味熏鼻而来，让我一时气闷窒息，几乎想就此逃出。可眼眸一扫，已瞥到屋角的破席上，正端坐着一披发妇人，给晒伤的皮肤粗糙皲裂，有的地方开始脱皮，如擦不干净的斑驳垢痕，端的丑陋惊人，独眉眼锐利，转过森冷的光，刮到人的脸颊如刀锋掠过般怵人。果然是吴皇后，虽是粗衣布服，一身狼狈，居然不改那久居皇家的气势凌人。我早已不是蕙风宫那个任她摆布拨弄的无权无势小公主，也不像那时任性骄纵不知天高地厚。离她远远地站定，我微笑道：&ldo;不知皇后娘娘叫了宝墨来有何见教？瞧我这是不是给热得糊涂了，只怕来得晚了，又会给皇后令人绑了打耳光，一听皇后传召，吓得脚不沾地就跑过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