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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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在给他铻刀的时候，曾经特意叮嘱他不能让铻到沾染上鲜血。可是，再上一世的记忆中，神威厨师的夏泽兰所使用的锟刀，肯定免不了染上血迹……陆子冈想着，他平白无故地被老板一个电话，便大老远地坐飞机赶来，也多少是想询问这件事。陆子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那扇雕花大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亲人心扉的沉香味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店内的摆设和他上次来没有什么区别，也许只是心里作业，陆子冈想起上次在哑舍的奇遇，让他看这里任何一个古董都觉得忐忑不安。&ldo;来了？&rdo;老板淡淡的声音在店内响起，陆子冈循声看去，只见老板从内间的玉屏风后走了出来，肩上居然还趴着一个可爱的兔子绒布玩偶，长长的兔子耳朵耷拉在老板向前，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陆子冈瞪大了双眼没看见老板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过，然后熟练地烧水沏茶。等到茶香盖过了沉香的味道时，陆子冈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道：&ldo;老板，正好我也有一事想要问你。&rdo;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把随身携带铻刀，陆子冈犹豫了片刻才道：&ldo;上一次因为不小心，这把铻刀粘上了血……&rdo;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是等待老师责骂的孩子一样。这也不能怪陆子冈有如此态度，因为在他平白无故出现的前世记忆中，老板是作为师长一般的存在，否则他也不可能只是因为对方一个语焉不详的电话，就马上从北京飞了过来。&ldo;是你的血吗？&rdo;老板并未接过铻刀，而是把手中的青绿釉描金茶杯递了过去。&ldo;不是……&rdo;陆子冈忙放下铻刀，双手接了，轻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才道，&ldo;是那个胡亥胡少爷的血，在他用亡灵书招魂的时候沾上的。&rdo;陆子冈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老板的眉头因为他说的话语清晰可见地截亚蹙了起来。难道是真的犯了禁忌？陆子冈胆战心惊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捧着青绿釉描金茶杯的手正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忙把这珍贵的茶杯放在了柜台上。老板皱起的眉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他便心平气和地说道：&ldo;这事也不怨你，无妨。&rdo;想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就算再阻止也没有用。真没事？陆子冈还想追问，但他直觉自己就算再问下去，老板也不会轻易开口。他收好铻刀，重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静下心来，感受到了唇齿间弥漫的茶香，感慨了几句才道；&ldo;老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啊？&rdo;陆子冈边说，边把视线落在了老板肩上的兔子玩偶上，对这个诡异的画面还是各种的不适应。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只有掌心大小，打开之后，里面呈现出一个手指头大小的铜片，一端笔直，另一端有着环形的接口，铜片上还带着点点铜绿，显得出年代的久远。陆子冈眉头一挑，立刻凑过去仔细观看。他对古物侵染已久，一看便知道这是什么：&ldo;这是铜舌片？不知道是哪个铃上的配件？&rdo;&ldo;这是一个龙纹铎上的铜舌片。&rdo;老板停顿了片刻，随即便详细地解释道：&ldo;铎是一种古代的乐器，就是一种稍微大一点的铃，形如铙钲，但有舌，是古代宣布政教法令用的，亦为古代乐器，盛行于中国春秋至汉代。摇击发声，根据铎舌的质地不同而分为金铎和木铎两种，铜舌者为金铎，木舌者为木铎。&rdo;陆子冈奇怪地抬起头，这些基本的知识他又不是不知道，老板怎么会看到老板肩上的那个兔子玩偶的耳朵动了一下呢？陆子冈定了定神，才道：&ldo;老板，这个铜舌片可有什么来历？配着这个铜舌片的龙纹铎呢？&rdo;&ldo;那个龙纹铎，现在应该实在国家博物馆的12号馆藏室里。&rdo;老板说得极为笃定，就像亲眼所见一般、他又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ldo;我愿拿这上面的三个古物来换它。&rdo;陆子冈结果这张纸，手一触及便心头一跳，纸质洁白稠密纹理纯净，又含有暗花云纹，可谓宣纸中的上品。他来不及琢磨这宣纸有何来历，就被上面用汉隶书写者的三个古物名头给震得当场失神。老板也预计到了他的反应，平静地边喝茶边等着他回神，时不时还伸手去摸一摸肩上的兔子玩偶。纵使是知道哑舍中藏着无数珍宝的陆子冈，乍然见到这三个古董的名头，也难掩失态。他苦笑着说道：&ldo;老板，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的，我只是个实习研究员而已，做不了主。&rdo;&ldo;那就去找能做主的人商量。&rdo;老板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淡淡地说道，&ldo;以物易物，这是合理的。那龙纹铎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古董，属于国家可以交易的级别。而且我可以把其中一件物事先交予你，作为定金。但我要求是月底之前必须要把龙纹铎拿给我，否则交易作废。&rdo;陆子冈也知趣地没有问那个龙纹铎到底是什么来历。毕竟老板没有那个义务去解释，况且这宣纸上的三件古董，随便哪一个陆子冈都觉得可以比的上那龙纹铎了。他喝着茶思量了许久，才点头道：&ldo;我尽力。但是，老板，这个铜舌片最好也让我一起拿走，毕竟把那个龙纹铎还原之后，才有可能让上面的那些专家们最后鉴定得出结论。&rdo;老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锦盒，连同之前装着铜舌片的小锦盒一起递给了陆子冈，最后叮嘱了一句道：&ldo;记得，还原龙纹铎倒无所谓，但是，千万不要摇晃龙纹铎让它发出声音。&rdo;陆子冈惊奇地挑挑眉，却也没太往心里去，检查完到手的古董之后，心急火燎地走了。几乎是陆子冈刚刚离开的那一瞬间，老板肩头的兔子玩偶便坐直了身体，两只长长的耳朵摇晃了起来：&ldo;老板啊，那个铎是什么东西？又是哪个帝王的古董啊？&rdo;老板拿起陆子冈用过的那个青绿釉描金茶杯，细细地用水洗干净，然后放回原处，这才道：&ldo;青铜器在青铜时代，是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使用的。青铜礼器更是被誉为与神沟通的媒介，青铜制造的钟、铙、钲、铎、錞于、勾鑃等等能发出声音的青铜器，便成为上位者专有的工具，用于发布政令、军队行止、宴会娱乐、宗教祭祀等等活动。而铎是专门在宣布政教法令的时候所用的。&rdo;医生知道老板还没讲完，便耐心地听着。他没有身体之后的这些天，过得可谓无比逍遥，不用早起晚睡的熬夜，也不用上班打卡，每天就跟着老板清理、保养各种稀奇古怪的古董，特别长见识。唯一令医生不满的就是他居然不能吃东西了，否则这种休假他不介意再多些时间。&ldo;知道商纣王吗？我要的那枚龙纹铎，就属于他。那枚龙纹铎有着让人听从命令的能力，商纣王每每发布政令的时候，都会摇响那枚龙纹铎。相传那是出自妲己之手。&rdo;清洗了双手之后，老板又给茶壶里续了热水。&ldo;哗！怪不得你叮嘱姓陆的那小子不要摇那个龙纹铎呢！这么说来，若他真摇的话，岂不是可以控制别人听他的话了吗？&rdo;医生各种羡慕嫉妒恨，这根本就是神器啊！&ldo;此等利器……不，此等妖孽，老板你怎么不收在哑舍里啊？&rdo;当他是法海吗？还收妖孽……老板无语地腹诽了一句，喝了一口清茶道：&ldo;你当哑舍是能收尽天下之物吗？胡闹。这龙纹铎掀起天下大乱，周武王灭商就是在之前盗得了龙纹铎。周武王曾言此龙纹铎虽是极为好用，但却是引人堕落的魔物，令姜太公施法封印。&rdo;&ldo;此后这龙纹铎便是一个普通的古物，直到一千多年后，姜太公的封印逐渐剥落，这枚龙纹铎便辗转落到了当时还是皇子的杨广手中。&rdo;&ldo;杨广？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个使计谋篡兄长太子之位，穷兵黩武的隋炀帝！&rdo;医生恍然大悟，&ldo;我就说那个统一了天下的隋文帝不至于那么昏庸地废了太子，原来是令有原因啊！不过秦朝和隋朝倒是很相似，都是自乱世统一天下，然后两世而殇，接着的汉唐两朝却是难得的盛世。说起来，这隋炀帝和胡亥倒是一样的败家子啊……&rdo;医生难得说出点东西，自然滔滔不绝地吐起槽来许久才发现老板有些心不在焉，便把话题绕了回来道：&ldo;老板，那这龙纹铎的铜舌片怎么和龙纹铎分开了？&rdo;&ldo;哦，杨广滥用龙纹铎，祸及天下百姓。但他身为皇帝一手遮天，我仓促间找不到合适的赝品替代，只好把内里的舌片替换了一下。&rdo;老板轻描淡写地解释道。&ldo;哇……&rdo;医生自行脑补起来，那昏君杨广在发现龙纹铎不好用之后，便被各地的起义军推翻了隋朝政权。不得不说，老板的这一招可要比周武王还要牛叉，把铜舌片和龙纹铎分开，就少了再有被后人利用的危险。但是，这次让陆子冈把龙纹铎重新复原在一起，虽然是为了魇住乾坤大阵，可谁能保证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