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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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旋律一直响,一直响。就连晨会时的奏唱国歌好像都有了别样的味道。第一节是英语课。王钺息的推断一点没错,一个单元上完了,又是连着的两节大课,肯定会小测。试卷发下来,他飞快地写上名字,用卷子盖在板报纸上面开始画图,完全忽略英语老师关于拿到卷子先浏览听力的教导。毕竟是小测,不是很正式。英语老师叫生活委员开多媒体,等电脑开机,插优盘,放录音的三分钟里,完全继承母亲绘画天赋的王钺息已经粗粗勾了个轮廓出来。听力开始放录音了,汉语说明和例题完全不用听。利用这1分钟,王钺息又在板报纸的右下角画了个汉堡。然后,换钢笔,听题,做题,看下一题。听力结束,王钺息心无旁骛地做完了词汇和语法。然后,继续把英语卷子盖在板报纸上,用漂亮的广告体写标题,“食品安全,伴我同行。”他笔头很快,记忆力又超好,根本不用再看滕洋的原稿,就把文字的内容写得七七八八了。而且,版面的设计更合理,更漂亮,大气简约。他画得飞快,第一节课的下课铃才响,就已经只剩上色了。王钺息开始罩着试卷,一边看阅读理解,一边涂颜色。天才大抵都是如此,一心二用是最简单的事。滕洋心不在焉地做着题,时不时回头看王钺息。王钺息在给试卷翻页的时候与她目光交会,滕洋想低头,却被他认真的眼神逼得死死的,王钺息看她,比口型,只有两个字,“做题。”滕洋腾地一下脸红了,红到肉眼就能辨识的清清楚楚的程度,她耳朵烧得不得了,连忙低下头去看阅读。看完了画选项,才发现这一篇的题目原来刚才已经做过。她不敢再走神了,继续写卷子。这时候,有一个学生举手,和英语老师何梅说有一道题出错了。何梅看了一遍,说没问题,习惯性地走过来,看王钺息的卷子。“首字母填空——”何梅顺手拿起王钺息的卷子。才上了一半颜色的板报纸暴露出来。何梅手中握着卷子,静静看王钺息。王钺息站了起来。滕洋的心“嗵”地一跳。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王钺息突然道,“对不起,iss何。”一多半的学生都抬起了头,看向这边。何玫拿起了那张黑板报的画纸,搭在卷子上看。王钺息咬了下唇,“何老师,都是我的错。”何玫是牛津的高材生,归国之后在附中任教。气质优雅,长发飘逸,讲课条理清晰又生动有趣,被称为附中的女神。听到王钺息认错,她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便将那张板报纸重新放在王钺息桌上,“首字母填空第二个。”因为画板报纸的原因,王钺息并没有做到那里,但还是认真看了题目,小声道,“terrible”何玫放下了他的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教室后面标题空白的黑板报,轻声道,“asallleakwillskagreatshipnioftenbetraysitselftogreaterrorsseatyourself!”“对不起。”王钺息低头坐下,收了板报纸进位桌,认认真真答卷。第二节下课前十分钟,何玫道,“做完的同学可以交了上自习。”英语这种科目,一般就是学霸做得很快,学渣做得更快,但奥班的学生大抵认真,经常交头卷的也就是那几个,因此,绝大部分还在奋笔疾书。王钺息作文已经写得差不多,其实应该可以交了,交了,就能名正言顺地画板报,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从头到尾又将试卷检查一遍,真的做到了下课铃响。无论是不是奥班,刚考完试的课间十分钟总是非常嘈杂的,王钺息手拿抹布叫住正和沈雅静对答案的陈平,“课间操能不能我和滕洋留下来。”陈平大大咧咧的开玩笑,“王钺息,哦~~~~?”王钺息指着后面标题被擦掉的黑板报,“主题弄错了,我先应付过去,课间操重改。”陈平当然不会拒绝。于是,王钺息擦过陈平身边,重新拿了粉笔,折返回来提着自己的凳子飞快地勾出美术字。他三岁开始练书法,一笔欧体楷书硬朗峭峻,写个标题还是不成问题的。很快弄完之后,又一手拿粉笔一手拿湿抹布擦擦画画,稍作调整,就把写字的作为背景框的大米袋子改成了盾牌,而且,擦掉的部分一点没落下粉笔印子,画面非常和谐,相信等干了还是清清爽爽的,一点也不突兀。滕洋也默默拿着彩色粉笔添一点,两个人配合默契,预备铃响时,黑板报的食品主题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如果不仔细看字,根本发现不了主题和内容完全是两张皮。初中部三十六个教学班,就眼保健操那点时间,刘主任对黑板报的检查也就是在门口一看,滕洋和王钺息的临阵磨枪还是成功的。两人看到刘主任在门口站定又离开,心有灵犀地视线相交,同时舒了一口气。滕洋的酒涡仿佛能真的盛放出richebourg的香气,沁人心脾。课间操,只有滕洋和王钺息两个人在教室。滕洋正想去拿扫帚,王钺息就叫住他,把水彩笔和涂了一半的板报纸都给她,“这个涂完,卫生我弄就行了。”滕洋接过他递来的纸笔,指尖无意擦过他的手背,突然间就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板报纸上主办人那一栏,王钺息填的是滕洋的名字。滕洋握着彩笔,脑袋乱哄哄地涂着颜色,终于,鬼使神差地在自己名字后面添上王钺息,不知不觉,就笑出来。第四节课,是语文。下课的时候,顾勤突然走到滕洋身边,“黑板报的版面设计图和手抄报交了吗?”他从来不是问这种问题的老师。“我马上就去交。”滕洋的声音小小的,大概是上次被训的原因,滕洋非常怕顾勤。顾勤没再说什么,对滕洋这样的女孩子,既然已经知错,点到为止就够了。他转身离开,滕洋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就见顾勤绕到王钺息那组,曲起食指,轻轻叩了叩他桌子,目光却停留在黑板报巨大的标题上——学习安全常识,共建平安校园。顾勤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字,有退步。”“顾老师,我有件事想和您说。”王钺息低下头。顾勤看了他一眼,“出来吧。”滕洋抱着长长的手抄报卷和两张板报版面设计图,突然间就觉得心被扎了一下,王钺息看见她要走过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顾勤似有所觉,王钺息立刻道,“滕洋你快去交东西,已经第四节课了。”“报告。”顾勤接班的这一个月,王钺息好像已经习惯了站在距离顾勤座位一步远的地方,垂着双手,低头认错的姿势。顾勤拉了凳子坐下,“什么事?”王钺息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何玫拎着录音机进来,和王钺息视线相交,王钺息微微鞠了个躬,“何老师好。”何玫点了个头,径自去自己位置上坐了。王钺息原本是想将英语考试时候的事和顾勤坦白的,全班面前被抓,哪怕知道何老师不会告状,也不愿意抱这个侥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做错了事是要和顾老师坦白的。可是何玫就在这儿,王钺息是真的有些说不出口。顾勤小臂搁在语文书上,“怎么了?”王钺息咬住了唇。“不方便说?”顾勤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我先问。怎么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王钺息,写起黑板报的大标题来了。”王钺息像是松了一口气,立刻道,“都是我的错。”顾勤把手抬起来把语文书放在一旁,声音淡淡的,“想好了说,一会儿滕洋过来我还是要问的。”王钺息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伸出了左手。何玫的确是有点生气的,她知道小测的试卷对王钺息这种程度的学生不算难,但是容易是一回事,在考试的时候做别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老师们通常会对所谓优等生有更高一层的标准,但同时也对他们有更大限度的宽容。在王钺息认真道歉,并且没有顺水推舟提前交卷继续画画开始,她就已经不生气了。都是当学生过来的,课堂上的小违纪都能理解。如今,见王钺息在顾勤面前居然伸出了手,何玫倒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顾勤在学校里打过王钺息的手板,老师之间也曾当闲话传过,说顾勤会打人,但是,除了物理刘老师之外,倒是真没有人这么明明白白地见过。何玫是典型的家境优渥,顺境成长,从求学到教学都处在比较开明的教育环境中的人。在她成长的那个年代,体罚教育已经开始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她上小学时也见过同学挨打,但都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像顾勤和王钺息这种,一个坐一个站,一个话都没问两句一个就主动伸手请罚的,恐怕只在古装片里见过吧。何玫站起身,款款向顾勤走来,腰肢微摆,长发飘逸,经典的文艺海归女气质,动起来比不动更美,难怪附中高中部的小男生都梦想着和她开始一段师生恋。“顾老师。”她说英语的时候声音很御姐,说中文倒是有一种安静温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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