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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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的冲水声过后，叶梓楠慢慢走出来，闭着眼睛靠在卫生间门上，脸色苍白，白的吓人。宿琦忽然又开始懊悔，看来他是真的不舒服。她走过去虚扶着他，&ldo;你没事吧？&rdo;叶梓楠甩开她的手，冷冷的问，&ldo;满意了？&rdo;说完走到衣柜前脱了衣服，换上睡衣去了浴室洗澡，全过程动作缓慢，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宿琦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冻住，不敢上前。当天晚上叶梓楠洗了澡就拥着被子睡过去，宿琦则受不了主卧的酒气，去了隔壁的客房睡。她一向认床，换了地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后想到明天新学期就开始了，假期也结束了，才逼着自己睡过去。宿琦到了医院问了护士才找到病房里。躺在床上的女孩轻声叫了她一声宿老师，宿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宿琦对余晓得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记得她是个安静的女孩，文文弱弱的，可能是缺乏锻炼，身体一直不好，常年脸色苍白，成绩倒是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医生在做检查，拿着听诊器听了会儿就一脸凝重的问，&ldo;你有没有病史？&rdo;余晓轻声回答，&ldo;我有心脏病，先天性的。&rdo;医生一听就急了，&ldo;有心脏病还做剧烈运动，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rdo;宿琦听了心里一动，她竟然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带这个班两年，不知道是余晓刻意隐瞒还是她根本没用心，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懊恼和悔恨一股脑的涌上来，她一脸担忧的问，&ldo;她现在没什么危险吧？&rdo;医生看她一眼，&ldo;你是病人什么人？&rdo;&ldo;我是她班主任。&rdo;&ldo;暂时没什么危险，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让病人做剧烈运动，她的身体已经……&rdo;&ldo;医生，我的情况我都知道，您别说了。&rdo;余晓忽然打断医生的话，拿眼角瞟了一眼左边的人。旁边一直站着的男生一脸懊悔的看着她，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关系。医生叹了口气，&ldo;你休息一下，觉得好点了就回去吧，记得按时吃药。&rdo;医生走后，宿琦摸摸她的脑袋问，&ldo;好一点没有？&rdo;余晓小幅度的点了点头，&ldo;好多了，不好意思宿老师，这么晚还打扰你。&rdo;&ldo;没事&rdo;，宿琦笑了一下，转头问，&ldo;你是哪个班的？&rdo;男孩微微弯腰，&ldo;我是陈老师班的。&rdo;宿琦想了一下，开口问，&ldo;陈思佳？&rdo;&ldo;是。&rdo;她一笑，&ldo;那挺巧的，你是她男朋友？&rdo;男孩挠了挠头，看了余晓一眼，余晓皱着眉，脸渐渐红了，不敢看他。&ldo;不是。&rdo;宿琦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了，带着笑意问，&ldo;那你们……&rdo;余晓忽然坐起来，低着头，&ldo;宿老师，我好多了，我们走吧。&rdo;宿琦过来扶她，男孩也要过来扶，被她躲开，男孩一脸尴尬，宿琦假装没看到，心里暗笑。宿琦揽着她走在前面，男孩跟在后面，宿琦语重心长的对余晓说，&ldo;现在是大学了，老师也不可能像中学那个时候一样管着你们，我平时和你们交流的也少，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既然是你们班主任，自然要对你们负责。&rdo;余晓点点头，&ldo;知道了，宿老师。&rdo;宿琦还想再说什么，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她一转身就看到了沈言磊。他双颊微红，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对着她笑得有些勉强。宿琦想了想还是走近几步，&ldo;你怎么了？&rdo;沈言磊摸着额头，声音嘶哑，&ldo;没什么事，发烧，过来滴水。你呢？&rdo;在宿琦的印象里，沈言磊的身体一直很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极少见他生病，就连是感冒发热这种小病好像都没有。每年到了冬天，宿琦跟他抱怨鼻子堵塞难受时，他都会耐心的哄她，然后买来一大堆药叮嘱她按时吃，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严重。宿琦看着身边的两个人，&ldo;我班里的学生不舒服忽然昏倒，我过来看看。&rdo;沈言磊点点头，&ldo;那一起走吧。&rdo;宿琦往他身后看了一下，&ldo;没人陪你来吗？你……你未婚妻呢？&rdo;沈言磊暗淡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ldo;我自己来的，打车过来的。&rdo;宿琦顺口接了一句，&ldo;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rdo;说完后就后悔了。沈言磊看着她一脸懊恼的样子，苦笑着，&ldo;麻烦的话就算了。&rdo;不知道为什么，宿琦当时脑子里却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把沈言磊换成叶梓楠，那他肯定会淡淡一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好的。然后不留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昂首挺胸的往停车场走。&ldo;小琦？&rdo;沈言磊按住她的肩膀。宿琦回神，使劲摇摇头，&ldo;不麻烦，顺路，走吧。&rdo;宿琦把余晓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沈言磊站在旁边。几年前宿琦也曾住在一栋类似的宿舍楼里，每天晚上沈言磊都会站在楼下目送她回去，一直等到她回到寝室，站在阳台上朝他招手，他才离开。那个时候她多傻啊，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牵着手走完这辈子。沈言磊看着宿琦，她抬着脸盯着对面某个亮灯的窗户，一脸落寞，看的他的心钝钝地疼。&ldo;宿老师，那我也回去了。&rdo;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男声。宿琦回神，一副严师的模样，&ldo;余晓是女孩子，我不好问她，你给我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啊？&rdo;&ldo;宿老师，你不记得了？上学期，您和我们陈老师组织去春游，登山的时候我掉了东西回去找，碰到她掉队，当时她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坐在石头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过去保护她，我们俩慢慢爬到山顶的时候，你和陈老师都急坏了。&rdo;宿琦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回事，&ldo;后来呢？&rdo;&ldo;后来，我们在学校遇到过几次，成了朋友，关系也不错。我知道我是喜欢她的，不想只和她做朋友，可是我告诉她以后，她不仅拒绝了我，还躲着我。我找了她好几天，今天终于在自习教室找到她，我从教室把她拉出来跑了几步，没想到她忽然喘得特别厉害，晕了过去&rdo;男孩的眼睛忽然红了，&ldo;我真不知道她有心脏病。&rdo;宿琦明白了，刚才在医院看她的神情，余晓也是喜欢他的吧。因为自己的病而自卑，拒绝了心爱的人。宿琦叹了口气，&ldo;她也是身不由己为你着想。&rdo;男孩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满的坚定，&ldo;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有病，能活多久，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她又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才是为我着想？&rdo;这份执着或许幼稚，或许只是三分钟热度，但是这种对感情不顾一切的热情和冲动却让她感动，这样的心情她也曾经有过。但是现在呢？她还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即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吗？宿琦送沈言磊回去，两人一路上各怀心事。沈言磊看着她娴熟的开车动作，语气不明的说，&ldo;以前学车的时候，你一上路车子就熄火，紧张的满手都是汗。&rdo;宿琦目视前方，忽略掉他话里情绪，同样话里有话的回答，&ldo;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总该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rdo;宿琦现在车开得这么好多半功劳要归功于叶梓楠。那个时候叶梓楠经常气定神闲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那辆风骚耀眼的车不知道被她刮过多少次。她本就紧张，偏偏叶梓楠教她的方法又极其变态。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指挥她，弄得她手忙脚乱的。他从头至尾都不会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双手抱胸看着前方的路况，即使眼看着会发生交通意外他都不会开口提醒，等到下了车或者意外已经发生，他才发表总结性意见，并给出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