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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张良对他说,然后看向我,笑得如同一只狐狸:“现下还紧张吗?”
我瞪了他一眼,很想抓起桌上的一壶酒给他灌回去,不过外面突然铃铛声响了一阵,侍者将包厢里的蜡烛灭去一半,只有舞台上的光是最亮的,大家安静下来,舞台上站了一人,是唱歌的星奴,一束光落在她身上,我知道二楼此时有人拿着镜子努力将光线投到她身上。
“是不是要开始了?”项伯问我,我说你别废话,自己看。
只听舞台上星奴朗声说:“尊敬的各位贵客各位大人各位公子,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添香馆,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星奴,在这个欢天喜地的日子里,我们大家欢聚一堂……”
不知道夏福怎么调教的,女孩子们身上那股瑟缩劲没有了,星奴落落大方的站在舞台上,忽略掉周围的环境和人们的穿着,我听着这种烂大街的开场白,很想笑,又很想哭。时光仿佛一瞬间穿梭,我站在两千年前的土地上,听着现代人的致辞。
思绪被拉回来,我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听到舞台上的星奴说:“让我们先来欣赏音乐《鹿鸣》!有请乐师商场!”
台下没有人鼓掌,没有人知道看节目是需要掌声的,我坐在包厢里,轻轻的,无声的鼓起掌。项伯他们都看着舞台,没有注意到我。编钟和牛皮鼓被抬上舞台,穆鱼和挽琴也在台上坐好,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私语声一出现铃铛声就响起。
一瞬间的鸦雀无声,台上的牛皮鼓一下一下的敲响。
作者有话要说:
小风波
先是鼓声和挽琴的笛声,然后是穆鱼的古筝和后面的编钟响起,宛如交响乐一般,大家全都被舞台上的表演所吸引,没有人听过这样的音乐表演,格外的……令人震撼。
刘交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项伯和穆生都是眼珠子都不转的盯着台上,张良只是闭着眼睛在倾听,他的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指尖跟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听着这首《鹿鸣》,我仿佛回到了现代歌剧院。不知是不是张良那半杯酒的缘故,还是因为音乐太过悲壮催人泪下,我心头一阵怆然,借口说自己有点闷出去透透气赶紧溜走。
添香馆外站着一大堆人,全是拿着武器的大汉,大概都是今日来的客人带着的护卫,他们都等在门外。我在里面找到跟着我来的李徐,他在楼边的桂树下站着,没看到我。院子很大,我知道此时后面的那片小灌木一定没人,于是去了那边,果真只有我一人独享此处。
隐隐约约能听到添香馆那边传来的音乐,我在这边走过来走过去,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想低头。
我有时候在想,我究竟是穿越了还是投胎了,如果是穿越我还能不能回去,电视里剧本里穿越的人最后都穿越了回去,我死后是不是也能穿越回去?我是一个接受现实很快的人,哪怕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有诸多恐惧,我也很快就适应坦然了。可是我依然很想很想很想我曾经生长的那个年代,和平自主的年代。
那是我的,家乡,是在梦里都想要回去的地方。
坐在灌木丛中,我捂住了脸。
添香馆里的丝竹音乐一直不断,我也不知坐了多久,一只带着温热的大手落在了我头上。我泪眼迷蒙的看过去,居然是庆先生。
“庆先生……你怎么……呃……在这儿?”我控制不住的抽抽。
庆先生也随我坐下,他看着我:“我随几个朋友来玩,你不是也在这儿吗?是和师兄们一起来的?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他平日里说话语调都是没有什么起伏,此时带了点柔和,仿佛在哄小娃娃一样。我摇摇头:“师兄们不曾欺负我,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家了。”
庆先生有些僵硬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我的脸,然后把我揽到怀里,拍着我的背:“不哭了,不哭了……”他不是很会安慰人,只会干巴巴的说着这三个字,不停的给我擦掉眼泪,他手掌有很厚重的茧,摩挲过皮肤很粗糙。
慢慢平复下来,我红着眼,站起来:“我不哭,我好了。”我站起来比坐着的他高出一个头。我发觉他在笑,他是个很少笑的人,此刻带了一个温柔的笑脸,我惊觉原来庆先生也长得这么好看啊。
“你是个女娃娃,应该在被你父母藏在深闺里,不应该跑出来的。”许久庆先生突然发出一声叹息:“你若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让你离家一步的。”
他今年二十多了,放在这个年代正是结婚生子的年代,我说:“庆先生你还是生儿子吧,女儿不如儿子活的轻松。”
“生儿生女,还是等我娶妻了再说吧,”他站起来,然后把我抱起,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我眨巴眼睛:“你还没有娶妻吗?你什么时候娶妻?我什么时候能有师娘?”
“我家人都不在世了,只有个世袭的头衔,虽出生于贵族却是个穷光蛋,哪有姑娘跟我。”他说。
添香馆那边传来呼喊:“庆卿兄——”
“我得回席了,你要去我那里坐坐还是去找你的师兄们?”
“我去找师兄们吧,他们见我长时间不回去会着急的。”庆先生说着就把我放了下来,我行了一个敬长辈的礼,他转身离去,眼见他进了添香馆我也朝那边走去。
添香馆门口李徐见到我吃了一惊。
李徐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门的,赶紧过来告罪:“公子恕罪,李徐该死,差点跟丢公子。”
我每天的生活其实都是比较安全且稳定的,但李徐是军人作风,除了在府上我不用时时见到他,在外面哪怕我去个茅厕,他也会在门口站岗。我挥了挥手:“无事无事,我先进去了,你要不要一块?”
不用想他一定会拒绝,我也没有等他回答径直走进添香馆,回到包厢坐好,舞台上正在跳舞,项伯和穆生看得全神贯注。没有看见张良,我问刘交:“张师兄去哪儿了?”
“你没看见他吗?”刘交说:“他刚刚出去找你了啊。”
我可没看见他啊,正说着张良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他回来坐下,刘交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台上。张良小声问我:“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摇摇头就说自己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了,可能和他错过了。
歌舞穿插着表演下来,总共时长是一个小时,侍者进来将先前灭掉的灯笼重新点起。星奴在舞台上致辞:“……今日的表演到此结束,诸位大人吃好喝好,我们下次再见。”
舞台上的灯笼全部被熄灭,暗了下来,穆生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自言自语:“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问了酒保,添香馆三天开一次。”刘交说,我看了我这位师兄一眼,他难道是个包打听吗?穆生有些疑惑:“每天都开不是能挣更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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