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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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我不像？”少城主侧头玩味似地盯着战行云。

“不，不！”战行云连连摇头：“我只是没料到你长有这么高，如果让小小他们看见，一定气坏他们！”

“哦？”少城主饶有兴趣地看着自说自话，显得越发开心的战行云，静听下文。

“以前在私塾的时候，大伙都有爹或哥哥来接送，他们一直都在暗地里笑话我只身回家。而小小有一个十六岁便考中秀才的哥哥，那一次来抽空接她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跑出去看他，都夸小小的哥哥才高八斗、俊雅非凡……是我这种家里没有长兄的人无法体会的。”战行云说到这里，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所以刚刚看到你时，我就好想让小小他们也见见你；这样他们准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好看之人。”

说着，战行云兴奋的双眼又不由自主落在少城主脸庞上，单肩抗着他的少年眉目与父亲并不十分相似，轮廓微为相像却愈加深刻突出，分布均匀的五官组合在一块时异常和谐，虽未娘亲那样温柔精巧但却离奇地勾勒出更为漂亮有力的容貌，看着、看着，战行云小脸上禁不住流露些许憧憬，双眼亦跟着明亮起来。

“原来我还有这样的作用。”少城主看似恍然大悟，瞟着战行云不自觉鼓着颊腮的认真模样，确是非常开心：“那你如今也知道怎么叫我了罢？”

战行云一塞，他说得高兴竟然忘了舒芷歆的叮咛，一时间嘴中呐呐不知怎么回答。

“无痕，战无痕。”少城主停下脚步，昂头迎向战行云惊讶的双瞳淡淡开口。

雨后卷来的凉风分开少城主额前黑亮的鬓发，拂在战行云脸颊边时让他不由眯了眼，但是战行云却并不反感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少城主的名字，根本无从拒绝少年毫无催促却不容人违逆的平淡语气，而战无痕炯炯的目光更是让他胸口滚烫：直到此刻，他才察觉他似乎真的有了一位手足血亲。

“无痕……哥哥。”脱口而出这声呼唤，战行云心里对舒芷歆感到抱歉。但是他小脑袋里却想在哥哥之前加了对方的名字，这样也不算全是违背娘亲的意愿吧？

“等你这一声也太难熬。你可知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巴巴地盼着叫我一声哥哥？”战无痕轻声笑道：“你知道无双城是什么地方？”

战行云摇摇头。

战无痕停下来，举起右臂指向下方。

“无双便是下面那幢城镇，实际是一个小小的独立国度。”

战行云垂首，发觉他二人此刻位于一座峻峭的细峰之端，举目望去：正前方坐落着一方气势辉宏的城池，他年纪虽小却也可从城内的繁灯中猜出它白日的时候是何等金碧辉煌。

“看见了罢？江湖传闻这座城池幅员辽阔，土地肥沃，矿产丰足；城内平民百姓安居乐业、贩夫走卒充斥繁荣的市集；各地士子名士慕名而聚，文人墨客冠盖云集，武林名宿更是纷纷誓死相随，常常使得街道上车战流龙，旷世昌盛；而且……”战无痕说到这里，伸臂将肩上听得如神的孩子轻轻顺下来搂在怀中：“从未有人可以强占这座城里的一针一线。”

战无痕最后一句的话带着不羁的邪气，语毕便微微低头凝视着仰脸诧异望向他的战行云，再次绽出笑颜依旧露出那一口洁白的牙。

“不过就算如此，打它主意的人却是非常多──不仅是城外那些无聊的家伙。”

战行云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寒颤，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回眸再向那座夜幕中灯火辉煌的城池，突然感到距离它是如此遥远。所以，当战无痕的手掌抚盖住他的脸庞时，战行云的呼吸莫明加快，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他感到身子飞腾，却是战无痕一个旋身带着他跃到崖边。

不知怎的，战行云有一股奇怪的预感，仿佛随时会被战无痕毫无费劲地拎起来抛扔出去一般。

出于一种本能，战行云在他刚刚相认的兄长怀中半翻个身，抬手搂住战无痕的脖子，紧紧地不愿松开。

同一时刻，低沉的短促笑声浅浅划过男孩儿的耳廓，战无痕的气息再次将怀中那具小小的身子包围。

站在这高处，雨后清新的风拂过，兄长的几缕刘海掠过他的脸颊，恍然间又让战行云松下心来，这双强壮又温暖的臂膀恍然让让他好生眷恋，一时间只将对父亲的憧憬也尽数牵去。

“以后，你便随我一块住在无双城里……”战无痕话语间，已带着战行云飘然跃向山下。

二

趴在水池边上的战行云支着下巴怔怔发呆，他不明白此刻的情形居然是与这个才刚刚相认的兄长共浴。

他原以为战无痕会在第一时间带他去与父亲相见，但没料到对方却与他舒舒服服一块泡温泉？

不过，这城里的规矩可真多啊，战行云记得他才到无双城门的时候，所有见到战无痕的人都像护他们一路而来的骑士那般曲半膝于地，垂首恭称战无痕一声‘少城主’。这礼节俨然就可媲美书上所绘的大内皇室，难怪战无痕曾说无双实质便是一个小小的国度。

“你这小脑袋又在想什么？”战无痕挥退两名轻轻按捏他肩膀的纤弱少女，动身来到战行云身旁。

“我在想，好象城里的人都非常怕你。”战行云老老实实回答。

“哦，那你呢？”战无痕伸手抚摸着战行云湿漉漉的发尖儿，漫不经心地问道。

“才不会！”战行云立刻挺着小胸膛骄傲地说出三个字。

“嗯？”战无痕看着正眼转向他的小孩子，耐心等待他的补充。

“因为，你是我的无痕哥哥啊。”战行云由衷的说道，他细细望着战无痕，这个时候才真觉兄长是位稍年长于他的少年，眼前之人退却初遇之时的锐利，好似他二人年龄也莫明接近。

战行云越瞧越觉得他的哥哥生得好看之极，他多年独自与母居住少于见着战家亲人，渐渐地盯着战无痕的眉眼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战无痕玩味似的笑声再次轻响之时，战行云才不好意思地靠上前去，伸臂像在山中那时般搂上了战无痕的颈项，同时将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

尽管偶尔战无痕会让他感到可怕，但是他并没有真正恐慌，对于这样一个似乎还处于陌生之中的、充满神秘又危险感的英俊兄长，战行云却是反常地想去亲近，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才得到一位哥哥罢？

“我的小云儿果然非常聪明。”战无痕伸手拍拍钻进他怀中的幼弟，经不住发出一阵爽快的大笑。

“不要叫我小云儿，那是小孩子才有的名字！”战行云不乐地嘟着嘴：“我都会三套拳法了。”

战无痕这回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这个好强的兄弟，神色间甚是开心。

“无痕哥哥，什么是夜雨晚灯？”被战无痕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战行云突然回忆到兄长曾所说这四个字不由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