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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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披上外衣，欧阳打算出门买药。当他走到客厅时，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许尹纱正坐在外面有所思地对着她手中的杯子发呆，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

"尹尹纱？"欧阳很是唬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底气不足地开口招呼。

"你要出去？"许尹纱仍旧用平常的语气对欧阳说话，让第一回感到心虚的刑警定下心来。

"知行他发烧了，我要去给他买退烧药。"

"哦。"许尹纱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在欧阳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补上一句："记得再买些消炎药回来。"

"啊？"

"我学护理的，你忘了吗？"许尹纱淡淡地对着转身望着她的欧阳开口："发烧的病人一般都有炎症。"

"谢谢。"欧阳说了声，飞快打开门逃似地离开了。

许尹纱起身来到卧室，深深凝视着苏知行沉睡的脸，从青年那拧成一块的眉宇间也似乎可以体会到床中的人正被淡淡的幸福所围绕。许尹纱叹息着，走到浴室将一块湿毛巾搭在苏知行额头上面，然后不动声色地再次回到浴室，将地板上的痕迹冲洗得干干净净。

欧阳这些天来真的是度日如年，所幸他的长假终于批下来了，可以不用面对刑警队的案件，多少让他可以不用顾虑工作那方面的事。

那天买回药，看见许尹纱摇醒苏知行，强迫喂他服下药之后，欧阳就没有再直视过弟弟的眼睛。再加上许尹纱现在搬到学校宿舍，他更加不愿单独面对苏知行。

可是欧阳实在也不能扔下此时身体不太‘方便的苏知行一个人跑掉，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二人就在公寓里不阴不阳地相处着。当然欧阳睡到了客厅，再也没有抱着苏知行入梦。

而只有每当苏知行睡着时，欧阳才会来到床前苦恼地看着青年发呆。他觉得不管什么重案、要案也没有眼前这个青年让他感到为难，而此时竟然还有了无法再面对的感觉。好在苏知行静静徘徊在梦里的时候，还是与他印象里那个对着他毫无防备而显得那么天真的弟弟一样。让欧阳的心里才觉得好受点。

其实，不去想那个晚上发生的烦心事，静下心来仔细看着苏知行时，欧阳真的觉得他这个弟弟相当好看。这多少又让欧阳习惯性的感到自豪起来。但他立即就苦了脸，他想到了和苏知行发生关系的那一晚。

那个迷惘的晚上，他只能感觉他身下的人对他来说很特别：让他特别的熟悉，特别的舒服，特别的亲切，特别的温暖，特别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词用来形容，但就是特别。

所以当欧阳知道他干了什么之后，已经来不及了。与苏知这般相处下去，已然回不到以前的坦荡、以前的亲密无间了吗？欧阳极不喜欢现在这种出现在他与苏知行之间的孤立感，这让他感到相当的寂寞与乏味。

"唉，还是以前好呵。"欧阳喃喃自语。

"看来，你真的是一个相当念旧的人。"不知何时醒来的苏知行轻笑道，他观察摇头晃脑的欧阳已经好久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微妙。

"咳，知行，对不起。"欧阳在沉默之后，选择了这样一个开场白。

"哥，你不必觉得抱歉。我对你的心意根本没有改变。"苏知行异常平静地说话方式，让欧阳激动起来。

"可是，可是我们这样做不对！我们都是男人，这种事不正常！"欧阳断断续续地再次开口，说话间还禁不住烦躁地纠扯他的头发："我不是同性恋。"

"我知道，我们这样的情况充其量只过是同性性行为。"苏知行淡淡地看着欧阳惊讶望向他却无从反驳的脸，扬起了英气的眉毛。

这个画面，让欧阳看在眼里，禁不住又在脑海中回想起当年他也是这般喜欢趴在婴儿床前，等着小孩子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着他这个哥哥的情景。

那个时候，由于没有旁人的阻止，欧阳会着实兴奋地抱起小小的苏知行转着圈大笑，对着人家一会儿龇牙一会儿咧嘴的，过不了一会倒把他自个儿弄得气喘吁吁。而初来尘世刚足月的婴儿，全然不懂欧阳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怕生，睁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珠子无辜地看着他的哥哥，逗得欧阳忍不住又伸手掰开苏知行红红的小嘴，看里面长了牙齿没有。

那时欧阳觉得他拥有这样可爱的生物是无比的自豪，而且日后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苏知行，一定得让手里的小家伙乖乖听他的话。一那样想着，他就觉得他的责任相当重大。怎么像如今这样，同样看着苏知行睁眼从床上坐起来，而竟然有点不敢再去伸手碰他了呢？

"哥，我不怪你。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大半责任，所以你别往心里去。"苏知行握住欧阳捏成拳头的手掌，轻轻说道。

"知行，我"

"可是这种事真的让哥你觉得非常恶心，一点儿都不能接受吗？"苏知行逼近问道："还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会看不起我？"

这么近的距离，欧阳可以感觉到苏知行细细的鼻息喷在他的身上，那真实的热度又让他不得不回忆起他拥着这具身子翻腾冲刺的场景。

天呐，好象对苏知行，他真的厌恶不起来！如果换了别的男人，莫说发生性爱，就算看到对方的性器，就算只是让对方稍稍碰到身体，他也会立即跳起来动手揍人罢？

"知行，你太狡猾了！明知道我不会那么想你！"欧阳认命一般垂下头，努力驱走刚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

"哥，那我们就试一下！"

欧阳闻言本能地挣脱苏知行的手掌，起身站在床边。

"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法接受，或是还是决定选择段晓冉的那一天，你再走不迟"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让我一时之间怎么去面对她？"欧阳几乎是垂头丧气地这般喃喃说着，苏知行闻言却不禁轻轻扬了扬唇角。

"总之，等你的病先好了我们再好好谈。"欧阳只觉得头痛，他打算走出房间，但手掌却让苏知行再度牵上。

欧阳只得回身，看见苏知行眼里隐隐的期盼，忽然间心里竟然一酸，刚刚坚定的主意又因为这双眼睛而有所动摇。

"哥，你再陪我一会儿。"苏知行也知道欧阳此时无法面对他们已经做爱这个事实，所以他并没有奢望欧阳立即就恢复到以前抱着他睡觉的时光。

欧阳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使劲抽回手的时候，发现苏知行略为有点受伤的表情。他的心也不禁随着紧了，看见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青年，居然露出那般央求的神情，他只得坐下来。

等到床上的人终于安心睡过去之后，欧阳这才转身再次看向像个在睡梦中拥有孩子纯真脸孔的苏知行，回想到多年以前，他总是会在这种时刻伏下身、轻轻吻吻弟弟的额角上道了晚安，然后再随着妈妈走出屋。

长长地叹息着，欧阳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苏知行下垂的漆黑发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欧阳宁可永远也停留在那段与他的知行如同亲兄弟般快乐相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