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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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吊带的印花小洋装，如盛夏的莲花，剪裁得体，看得出出自名家之手。外面穿着一件棒球服外套。好奇怪，她平时都穿的很保守普通，今晚的打扮连同本人都格外好看。她柔软的半长头发垂肩，在夜风中微摆。

仙道突然用手撩起她耳边的头发，虽然一点也没有碰触她的肌肤，她微微让开了一点，可还是没避开，脸蛋不由泛出红晕。

他深深的看著她，夏空般的眼眸更深了几分，带著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多了几分暗黑的诱惑，“那麽，你该……怎麽安慰我？”

她秀丽的脸孔散发出单纯的甜美味道，呆呆的重复，“我该……怎麽安慰你？”

仙道差点笑出来，放开了她的头发。一手遮嘴，转向一边，偷笑的像只大尾巴狼，然後咳嗽一声，赶紧将自己的尾巴藏藏好，恢复没心肝的阳光少年本色。

但这一刻，他的一笑把整条街都被点亮了。明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却能感觉到仙道的情绪转换，“真好，仙道君，似乎又满血复活了。”

他垂下头回视，低声道，“……都是你啊。”

都是她那样阳光的本性，简单的温暖，照亮了他心中孤寂空无，了无趣味的那一面。她本人虽然毫无知觉，却总能轻易触及他心底深处。

背后的那面名叫untervoid的墙，是6座巨大的计数器在以不同速度计算，显示数字，然後9之後却并不显示0，而是一片空白虚无。然後周而复始。他们就在那个电视墙的拐角前两两相对，白色的霓虹背景和黑色的数字变换的光芒在两人的脸侧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晕，这一次，连明雪都感觉到了周遭的气氛有点异样。夜时分，数字墙突然变成一片空白，打破两人对视时的异样。他们各自转开，悄悄的呼出一口气。

“那麽，”仙道先打破沈默，“已经午夜了。你还要回去吗？”

他知道无法放她一个人回去，可是留她在自己的公寓里似乎又不太妥当。

“我妈妈就住在这附近。”她又轻松解决了一个难题，“车站就在那边。我搭夜车去大概就几站路。”

“哦。”他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遗憾。

送她去车站那短短的距离，两人都沈默著。明雪是在一团混乱中，刚刚恢复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脑热的跑到了东京，自己吓到自己。而仙道，从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看了车站上标注的时间，等了一会儿，竖著几个电线的夜车果然慢慢开了过来，停下，车门打开。

明雪踏上去时，驻足，转身望著仙道，有些迟疑，“仙道君。”她站在电车上朝他暖暖的笑，眸光却有些不安，“你会……回去的吧？”

离开东京，回到神奈川，重新穿起战衣，继续的打篮球。有过失败，有过输球的经验，虽然他从未想过放弃，但是不代表他会有逃避的念头。果然，她又轻易看穿了他。他垂下眼，随即又抬起，笑容徐徐的绽放──

“晚安。”

她站在漆黑舞台上，台下有数千人都在期待的看着她，可是，她就是拉不出音。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他们是对的。她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这个光芒耀眼的世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铃铃铃……”

咦，哪里来的上课铃？

明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梦魇还在萦绕，却发现原来是自己放在床头的大哥大在响。知道这个号码也只有自己那刚刚相认的声名在外的老爹了。

“父亲。”她按下接听键，闭着眼道，“早！”

话说，她本来不想这么早认他，但是他威胁说，如果不认，就带她回东京。权衡之下，她只有屈从强权，苟且偷生。

话筒那边静了一会，“噗～”笑了出来，接着清朗的声音传来，“早！我可不打算这么年轻就做爸爸。”特别是你爸爸。

竟然是仙道的声音。明雪完全吓醒了，“仙道桑！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星期六一大早，天气极好，仙道在阳台上伸懒腰，往右一转，就看见湛蓝天色下的东京铁塔。想起昨晚她跑来看他，就忍不住唇角轻扬，又想起她就住在附近，于是就顺手拿起家里的电话拨了她的手机。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给女孩打电话，而且还打的这么自然。但是铃声响着响着，他又没来由的一阵怪异，没想到她已接起来，明显还没睡醒，第一句话就让他笑喷。

“跟你学的，打电话问你母亲要的。”他平静的回答。

“啊？！！”他母亲给了她电话没错，但可不是她要的哟！

“噗～”他再度笑了起来，“骗你的，我家电话有来电记录。”

“仙道桑你好坏！”明雪气鼓鼓的埋怨。不过，听上去他心情很好呢。

“还没起床？”他笑问。虽然那称呼他不太喜欢。就跟社团后辈的称呼他一样。

“嗯……”

她的声音有点哑，有点呢喃，特别是刚刚抱怨的那一句，不知道他竟然开始自动在脑子里想象她穿着可爱睡衣躺在床上撒娇的一幕，连忙甩甩头。

“你今天做什么？”

她想了想，“不做什么，休息日，晚上就准备回去了。”

“哦，那你要不要出来走走？你不是说想看东京塔吗？”

明雪琢磨着他的语气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试探性的问，“仙道桑在约我吗？”

“是啊。”

他说的平常，可心里却惊觉他竟然主动约女孩子了！继主动打了电话后，他又开口邀约。这实在不太寻常。以前就算有交往，基本都是女孩安排，他比较被动，也懒得多想。看来他并不是不会主动。

不过，他只是觉得天气很好，她就在附近，就随口那么一约，可是不知怎么竟然忍不住有些局促了，“你来吗？”

“好呀，等我一下。”对方快快乐乐的答应，竟然如他所愿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害他还小小的梗了一下。

那个尖尖头发的高个身影靠在车站旁边，穿着牛仔裤和红蓝白的拼色t恤，垂着头的模样依然很帅。明明昨晚才见过，但明雪为何觉得像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见了。

从前看见藤真时，总觉得不会有比他更帅的男孩了。可是近些日子，她一见仙道，总会觉得有点心律不整，呼吸不顺。

千万别多想，她在屋里洗漱穿衣的时候一直努力劝告自己。仙道在电话里的口气很是平常，只是两个朋友周末一起走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她不能小题大做，更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仙道抬起头来。明雪背着一只小包走了过来，横条纹的海军衫，荷叶边小白裙，戴着平顶八角帽，打扮的清爽而自然，素面的甜美笑容就是最好的妆容了。他也不自觉地开始笑。

面对面站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哦，你换衣服啦。”仙道说了一句自觉再蠢不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