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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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毓与我一同走到石门外，眼前又是一条甬道。我推上石门，向云毓道：&ldo;这下想走回头路也不成了。地道的门，除了水榭中的那个口，都只能单向开。&rdo;甬道尽头，是一道台阶，蜿蜒向上。台阶最上，又有一室，我扳动机关，推开石壁上的暗门，踏出门外，石门在身后轰隆隆地合了，扑棱棱头顶一阵拍打的翅膀的声音，像蝙蝠和某种大蛾子。前方隐约有朦胧的月光。这里是挨着京城边的小山半山壁的一处山洞，我拉着云毓的衣袖出了山洞，天还没亮，灯笼的火光引得一群飞虫蛾子聚成一团，出洞口后，云毓即刻熄了灯笼。我带着他贴着山壁沿着小路走，趁着月光，隐约可以看见道儿，转过了这面山壁，小道蜿蜒直上，路窄而且陡峭，既要小心落步，又不能太慢。行得高了，回首往京城方向望，只见半边天隐约都是火红的光。京城中不知情势如何了，皇上有无将云棠与王勤等乱党收拾干净，有没有已派了兵追查云毓。府中的人只知道我带着云毓去了内院，但有几个侍从盯着云毓带着的人，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我领云毓到了水榭，即使猜想怀王府中有暗道，也要找一阵子。不晓得宗王是否已向启赭禀告本王之事，本王带着云毓跑了，他恐怕也不好解释。本王是卧底之事，只有宗王知道。我手中无权，难以与云棠王勤谋谈，只能借助外力。可此事第一不能让启赭知道，宫中耳目太多，多多少少会露出风声。我只得去找宗王。我爹的旧部们哪一个都看不上本王，觉得我丢尽了&ldo;怀王&rdo;这两字的脸面。我说反叛乱他们也不会信，但还会给宗王三分面子，宗王彻查叛乱，他们一定相信。明里由宗王出面，与皇上和清流们共商惩治内患，暗中实际在做的，却是本王。尤其借两万骠骑军时，本王又走了一回险。程柏和李简都死心塌地效忠皇上，两万骠骑军除了启赭，无人可调动，可我又需拿这两万兵去引诱云棠王勤。无奈，我只得向宗王道，你去禀报皇上，就说怀王想造反，意欲拿府中的兵马符找程柏和李简，请皇上命程柏和李简暂且将计就计。原本，只要我在逼宫之时临阵倒戈，清白自现，可如今为保云毓只好暂不管那么许多了。小路的尽头是山顶，山顶上有座草屋。我推开草屋的门，摸索着从正对门的床下拖出一只木箱，向云毓道：&ldo;这里有一些衣履物品，从山道下山，道边有可以买马的地方。&rdo;云毓声音冷静地道：&ldo;何处有人接应？&rdo;我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放到云毓手中：&ldo;按照这张纸上的路线走，官兵应该很难追到。这张图，你收着罢。&ldo;云毓便折起图，收进怀中。我又拿出一块玉佩，也塞给他：&ldo;到了徐州，方才有接应的地方。去袁家巷找袁三酒铺。只有拿出这块玉牌，才能顺利去西南边的那个地方。&rdo;云毓将玉佩也收了。我道：&ldo;你先换衣裳，我出去望风。&rdo;我出了草屋，站到山崖边，东边天空已隐约泛蓝，天快亮了。我在思忖，究竟和云毓一道走，还是留下。我是卧底一事，云毓早晚得知道。他知道了之后将会如何，本王一直不愿去想。我只想我活着一日，就保他一日平安，任他之后恨我也罢，想杀我也罢。忠臣，我已经做过了。皇位，是启赭的，天下也是启赭的。本王一直觉得，启赭和我说话，话里影里暗藏了什么。他的态度奇怪，让我不由得往不敢想的地方怀疑。本王与启赭，毕竟是叔侄，他毕竟是皇帝。即使我知道启赭对本王有叔侄情之外的意思，我也要装作不晓得。这次我已算尽我所能，对得起启赭。如今我心中，唯有随雅而已。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是云毓。他没换衣衫，走到我身边。我皱眉：&ldo;随雅，你怎么……&rdo;云毓遥望着天边道：&ldo;可惜这次，功亏一篑，不知何日，才能卷土再来。&rdo;我苦笑：&ldo;恐怕这辈子不可能了。&rdo;云毓侧转过身看我：&ldo;难道退路不是暗棋？&rdo;我终究还是没把我是卧底的事情说出来，只叹气道：&ldo;这次孤注一掷，本王所有的人手全盘折送，退路只是保命罢了。&ldo;我深深凝望他：&ldo;随雅，从今往后，只是你我在一起做一对寻常百姓，隐居世外，你可愿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