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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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ldo;相思之苦&rdo;四个字时，还是言笑晏晏，可那眼里的恨毒之意，却叫人触目惊心。于烟没工夫去理会这些，她只细细打量着如今的顾澄晚，越看……就越是惊异。现在的顾澄晚，即便仍是人形姿态，可从他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黑色的嘴唇，还有闪动着点点暗金的眼，都能看出，他早已不是如正常人一般了。&ldo;阿澄，此厢不是与故人叙话的时候，打过招呼以后就过来罢。&rdo;花蚕见两人对视，轻声一笑，招了招手。顾澄晚十分乖顺，走过去静立在旁，说：&ldo;是，阿澄明白。&rdo;&ldo;来，阿澄把手伸出来。&rdo;花蚕看着于烟闪烁的双眼，微微一笑。顾澄晚依言，把右臂伸出，五指摊开。&ldo;尊者，你看一看，阿澄的手指是不是很好看？&rdo;花蚕站起身，走到一边，让于烟看得更清楚些。那的确是一只很漂亮的手，除了肤色略嫌白了些，真是指腹圆润，肌理细腻，骨骼修长。然而，当那个手掌翻过来，就让人心里有些发怵了。手指前端刺出去的指甲尖尖，透着奇异的紫色，微光流转，既是美丽，也让人毛骨悚然。依照花蚕的吩咐，顾澄晚几乎把手指探到于烟的眼前。&ldo;哎呀，忘记对尊者说明了。&rdo;花蚕略偏头，&ldo;阿澄是在下的人蛊，每一根毛发、每一点□、每一寸皮肤都是碰不得的……&rdo;他笑一笑，纯真如稚子，&ldo;阿澄他，通身都是剧毒。&rdo;他的语声很温柔：&ldo;如果阿澄再把手指朝前送一送，就会刺到尊者眼里……到那时，尊者不仅眼盲，还要痛上个十天十夜，才会活活痛死，而尊者这一张清秀的面皮，也会脱落下来，狰狞如鬼一般。这样的死法，尊者可还满意？&rdo;花蚕说完这话，顾澄晚极配合地把手指再伸长几分。到底是魔教尊者，于烟只怔愣一瞬，就会过神来：&ldo;小子真当本尊三岁孩童了！既然你三人深夜前来，必是不想让人知晓身份，本尊若中此毒，十天不死，难道不会引来正道武林注意么？&rdo;&ldo;不愧是尊者，立时就看出在下破绽了。&rdo;花蚕不以为意，反倒是赞了一句。于烟嘴边嘲讽更甚。花蚕挥挥手，冲顾澄晚笑道：&ldo;阿澄你看，尊者果然不曾将你放在眼里，这可怎么办好？&rdo;顾澄晚声音恭敬：&ldo;若是主人肯原谅属下逾越，属下当有所施为。&rdo;花蚕柔声道：&ldo;阿澄是我重要之物，我又怎会怪你？去让尊者看看阿澄的本事罢！&rdo;顾澄晚听得这话，露出一个笑容，缓缓说道：&ldo;谨遵主人命令。&rdo;然后他的五指微微一张‐‐那一条手臂，就倏然变成了无数小虫形成的烟雾。那些烟雾在空中不断地纠缠，逐渐拧成一股，一段一段绞了起来，越缠越紧，也越来越凝实。慢慢地，烟雾被挤压成约莫拳头大的黑影，渐渐透出莹亮而光滑的表面，再猛然一拉‐‐终于，彻底成型。这是一只奇异的虫子，既瘦且长，大概有小指粗细，手臂长短，身子一节一节的，每一节都套着一个金环，蠕动间灼然闪亮。虫子的头顶有一颗莹绿色好像珍珠一样的珠子，左右地滚动着，好像是在探寻着什么，应该就是眼睛了。眼睛之下，有细长如针的管状物，除此之外，那虫头上便是一片平滑。花蚕冲那虫子招了招手，那虫就&ldo;嗖&rdo;一声窜到花蚕手上，缠着他的手掌在他指缝里不停地穿梭打转儿，然而花蚕的袖子里突然射出条银色的细线，也倏然窜上去，而那虫对峙，那虫就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ldo;呼啦&rdo;一下子，又回到了顾澄晚的身上，趴在他的肩头。于烟看清了，那根银线，居然是一条独角的银蛇！花蚕拍一拍蛇头，弯起了嘴角，仿佛有一些无奈又有一些娇宠：&ldo;真是霸道啊～&rdo;于烟可没有心思去管花蚕的口气还是态度，她只觉得这一切诡异非常，饶是时常见到阴虫阳虫两个婆婆手底下的虫儿们，也没有这样冷汗涔涔、从后背里都在发寒的感觉。顾澄晚见虫儿回来，也以另一只手手指碰了碰它的头，看它满意地抬起颈子作出享受状后，才又对于烟说道：&ldo;如尊者所见，阿澄现在不算人了，四肢百脉全养着无数蛊虫，现在在手里这只养在手臂里的，颇有些古怪的癖好。&rdo;他的声音十分平和，早就没了之前所显露出来的情绪，&ldo;就比如说，它喜好吸食女子的脊髓，尊者请看……&rdo;他手指再碰一碰虫儿眼下的管状物，&ldo;这就是它的工具了，只要插进后心，就如饮水一般，迅速抽干脊髓，而这在段过程中，会伴随与&lso;凌迟&rso;类似的痛楚，使人每一息都如度千年……直至死亡。&rdo;&ldo;如此而已？&rdo;于烟并未被吓住，反而娇声笑了出声，讽意愈盛。顾澄晚垂下眼眸：&ldo;到时尊者满面潮红，如春情上涌，而衣鬓松散，神情迷乱，似与人颠鸾倒凤而猝死……即便是尸检，也查不出别的缘由。&rdo;堂堂尊者，若是以这种姿态这种死法现于人前，可当真是极度难堪，让人恨不能死了都要从坟茔里跳出来才好。所以这一刹那，于烟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不过这样的动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地，她就调整好了情绪，说道：&ldo;如此下作的手段，真不愧是名门正道所为啊！&rdo;又是冷笑，&ldo;你等只管去做，反正本尊早已声名狼藉，不差这个龌龊死法。&rdo;尽管是魔女，也不可能毫不在意地让自己的裸尸曝与人前，更别提，这个魔女还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花蚕的眸光冷了下来，他摆一下手，顾澄晚躬身后退，手里的虫儿亦在同时化为手臂，而他整个人，也霎时间隐没于墙角去了。&ldo;看来，今晚在下是白费心机了。&rdo;花蚕面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了，&ldo;在下说了这许多，尊者依旧不肯帮忙，实在让在下痛心疾首。&rdo;花戮晃了晃身，无声无息地向后退了几尺：&ldo;时候不早。&rdo;&ldo;我知道了，我的哥哥。&rdo;花蚕淡声应道，&ldo;那便送尊者上路吧。&rdo;他手掌微微上翻，便有一蓬绿色雾气直直飘向于烟。&ldo;虽不知尊者因何而对贵教如此忠诚，但如若在下有一天见到那让尊者如此的由头，必然让其下去陪伴尊者，以免尊者泉下寂寞……&rdo;于烟瞳孔骤然一缩，身子也挣扎似的拱了起来！可惜到底后继无力，随后浑身一软，就伏趴在床沿上……眼耳口鼻里都溢出浓黑的血，不多时，就染了满床。&ldo;哥哥，我们走罢。&rdo;花蚕转过身，朝不知何时又回到他后面的花戮张开了双臂，搂着脖子挂上去。花戮没有说话，只搂紧了花蚕的腰，一顿足，就与来时一般飞掠出去。&ldo;阿澄阿狄自回去，我与哥哥还有事做。&rdo;少年平淡的声音远去，方狄没有跟上，只抖手落了些粉末在晕倒的那些个守门人身上，再拉了顾澄晚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就化作两片乌云，杳然而去。玉合欢的房间。身披黑色重纱的艳丽女子坐在床边，青衣的使者立在其身前，而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孩童则是靠在桌边的圆凳上，几个人的神色，都十分肃穆。屋子里的气氛也非常逼人，简直让人想要窒息。&ldo;万通子！你老实说，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rdo;玉合欢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万通子身上的穴道早被解开，此时也是异常委屈，听了这话，一跳起来嚷道：&ldo;我去哪里？我去闭关了！&rdo;玉合欢一窒，深吸口气：&ldo;这光景你闭个什么劳什子的关啊你！&rdo;&ldo;我听说阿玦去打仗，怕他又弄个一身伤回来，就想去折腾个威力强大的机关给阿玦用，又怕被人打扰，就只跟阿玦打了招呼，藏在山里去了。&rdo;万通子说着说着，气焰小了下来，换上了难过到极点的神情，&ldo;我哪知道刚弄出来，想要给阿玦看看的时候，却发现阿玦他……&rdo;十几年在山中劳作，一心就想给自家兄弟一个省事的厉害机关，却没想到出关之后，先得到了兄弟家中噩耗，这让年纪虽大、可童真未泯的万通子，如何不伤心难过？说完话，万通子的眼眶，已经泛起红了。玉合欢见万通子这副模样，居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窗外传来几声轻微的叩响。屋里人立时警戒。窗户被人从外面以柔和内力推开，跟着就有两个人掠了进来。&ldo;姨娘，青姨，还有万伯伯。&rdo;温和而略显得瘦弱的少年从自家哥哥身上跳下，拱手微笑行礼。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很抱歉，昨天就应该更新的，但是因为难得休息，所以我……我看小说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