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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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甄宝玉提到的贾府宝玉走失的消息也不知道究竟真假，若是贾宝玉当真丢失，袭人同她腹中胎儿如何是好？恍恍惚惚间，却又睡了过去。第二日晨起，花自芳便忙着去贾府打听，贾宝玉果然在出考场后走失，遍寻也未见踪影。花自芳心里一凉，忙着又托见了袭人。袭人一见着哥哥，顿时哭的不能自已。花自芳哄劝了几句，叹气道：&ldo;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寻不到了，这…这…&rdo;袭人抽搭着道：&ldo;好好的突然用起功来，我就说有些不对，偏二奶奶以为是他懂事了，若是听了我的早些防备着也好过如今！&rdo;花自芳愣了愣道：&ldo;防备着？不是说是被花子拍了去？&rdo;袭人抹了泪道：&ldo;难道跟外头嚷着说是自己走了吗？他早就说要绞了头发去做和尚，那时林姑娘去了他怕是早就生了这念头，如今可怎么办…&rdo;说着又哭了起来。花自芳闻言也惊呆了半晌，兄妹两人一时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出了贾府，花自芳想起昨日甄宝玉醉中之话，似是对贾宝玉走失一事知道些什么，便又转去了京兆尹府上。门房进去通报后，出来向花自芳道：&ldo;这位先生，我家大人进宫未回，甄少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rdo;花自芳道：&ldo;甄少爷生了病，可要紧？&rdo;门房似是有些尴尬道：&ldo;应是无碍，若是有事，先生改日再来罢。&rdo;直到发榜之日，贾家派出的人手也未寻见贾宝玉，他却中了本次乡试的第七名。花自芳听闻此事也是半喜半忧，复又想起那时水汭说的要&ldo;便宜妹夫总要有个前程才好，得是走走老四的门子&rdo;之话，却从那时直到这时将将一月都未再见过，掺杂着袭人之事，心烦不已，饭量也减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蜡黄色的不精神。这日里水溶来探访他，见着他这般境况倒是唬了一跳，问道：&ldo;不过月余不见，怎的就成了这样？&rdo;花自芳只说道：&ldo;宝二爷的事，忧心所致。&rdo;水溶自然知道花家女儿在宝玉房中之事，此刻听他这般说，叹气道：&ldo;想来你还不知道此事，我们早就传遍了，政公前日回京来时在城外驿桥处已是寻见宝玉了。&rdo;花自芳忙问道：&ldo;那为何没有带回家来？并未听说他回家。&rdo;水溶摇头道：&ldo;可不是没带回来吗，宝玉已入了空门，见了政公也只是拜了几拜便去了，只眨眼便不见了人影，我们还都说许是宝玉已得了真道，成了仙人也说不定，他生下来便衔玉本就是奇事一桩，哪里是普通人来的。&rdo;花自芳呆呆听了，惶急道：&ldo;这可如何是好！&rdo;水溶道：&ldo;你只将你妹子接出府来好好安置便可，凭着你如今家业想要嫁妹子，还怕媒人不踩破门槛？&rdo;花自芳苦着脸道：&ldo;哪里有那般容易…&rdo;水溶不便在闺阁女儿事上多做言语，转了话题道：&ldo;堂兄这几日里可来过？&rdo;花自芳摇摇头道：&ldo;没有。&rdo;水溶诧异道：&ldo;我也有半月多不见他了，他也一直没上过朝，我到他府上去了两次，都没见着人，下人回说是有事出了门子，我只道他是同你一道哪里玩耍去了，原来你也不知他去了何处？&rdo;花自芳茫然道：&ldo;从上次他来我家中那次见过，到现在已整整一月未见了。&rdo;水溶皱眉道：&ldo;难道出京去了外地，不曾听说有此事…&rdo;花自芳有些担忧道：&ldo;不会出了何事罢？&rdo;水溶道：&ldo;断不会，想来是圣上叫他去做什么了，否则不会半月多不上朝，圣上都不说什么的，况我看四堂兄每日也是按时上朝没露什么不寻常的端倪。&rdo;花自芳坐立不安道：&ldo;那他怎的什么也不说就走了。&rdo;水溶安慰道：&ldo;许是走的匆忙，没顾上罢。&rdo;见花自芳仍是一脸不安，便索性起身道：&ldo;我去问问堂嫂罢，赶巧有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得了信儿便回来告诉你。&rdo;袭人这里还未等花自芳有所动作，贾府便已先送了口信过来，说是宝二爷走失，府里开了恩，二爷房里的丫头都能放出来。花自芳这几年里置办的家业也算得上小康之家，这消息传了开，便当真有媒人连番的登了门，给袭人说了几门亲事。花自芳打听过后才知原是薛宝钗有了喜脉，心知袭人若是留在贾府，将来日子必定难过，索性便应了媒人，从那几门中选了个不错的，城南一家，有房有田，人物长相说也是百里挑一的。待到见了正主，两方不由得都愣了，原来这城南的男方，竟就是蒋玉菡。蒋玉菡哭笑不得道：&ldo;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白白便宜媒人那二两银子。&rdo;花自芳也笑了道：&ldo;也怪我没打听清楚。&rdo;蒋玉菡道：&ldo;我又哪里听真了？既是咱家妹子，想来也只有我被挑的份儿了。&rdo;花自芳却踌躇道：&ldo;此事不妥的很。&rdo;蒋玉菡苦笑道：&ldo;我知我这兔儿爷的名声…&rdo;花自芳忙道：&ldo;并非是这个…&rdo;咬了咬牙便把袭人已有身孕之事说与了蒋玉菡，并说道：&ldo;我本想着待把她接出来便将腹中胎儿一剂汤药打掉，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如今既是说到了蒋老板家里，此事断不能行的。&rdo;蒋玉菡思想了片刻，忽笑了道：&ldo;如此也没甚不好，要是完璧女儿我还怕糟践了人家。&rdo;花自芳迟疑道：&ldo;蒋老板当真…&rdo;蒋玉菡摆摆手道：&ldo;还叫什么蒋老板？直呼我名字即可，少不得将来我还得改口叫你一声哥哥。&rdo;叙起袭人之事来，蒋玉菡听到袭人本名&ldo;蕊珠&rdo;时，又是一句&ldo;缘分&rdo;，说道：&ldo;我那小师妹本名也是叫做蕊珠，后来登了台，师父嫌这名字不响亮，才去了珠字，单称严蕊。咱们两家的缘分看来也是天定，再合适不过的。&rdo;花自芳本还有些担忧袭人将来如何是好，如今见蒋玉菡竟乐成此事，况对蒋玉菡人品倒也放心，便索性应了，自去回了贾府主子太太，将袭人接了出来。蒋玉菡即日里便选了日子迎娶了过去，这段姻缘早已伏在了当初蒋玉菡同贾宝玉互赠汗巾子之事上，不再多叙。却说出嫁妹妹一番忙活下来，总算清闲了的花自芳送走宾客，邻里本族帮着收拾了庭院离去，便已到了戌时二刻，天上忽洋洋洒洒下起了雪花。花自芳忙进屋去给早已熟睡的小安添了一床小被，又将院子角落里堆的柴堆拿着雨毡盖好。全部收拾妥当时，地下已被白雪覆盖。花自芳站在屋檐底下瞧了瞧白茫茫的天地，取了旁边布巾来擦额前化开的雪水。门闩忽咔哒响了一声，他只当是本族里的兄弟什么东西拉下了，忙走过去，口中说道：&ldo;可是忘了何物？&rdo;下了雪后，门闩也似泛了潮，拽了几拽才总算打开，门被推开半扇，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笑嘻嘻道：&ldo;花先生，今日嫁妹子，恭喜恭喜啊！&rdo;花自芳下意识道：&ldo;同喜同喜。&rdo;却见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双喜。双喜把门全推开，说道：&ldo;别张望了，在外头马车上呢。&rdo;门外雪地里停着的马车，车帘掀开半边，水汭正坐在里头瞧着花自芳微笑。花自芳站着不动，双喜推了他一把道：&ldo;快去快去，小安横竖睡着，我看着就行了。&rdo;水汭同花自芳一人一边坐在马车里，雪地里行车慢些，车子倒也不颠簸，两人俱都坐的极为端正。水汭先开了口道：&ldo;一月不见，你瘦了好些。&rdo;花自芳道：&ldo;太子也清减了。&rdo;水汭又说道：&ldo;我听水溶说你这一月里办了好些事。&rdo;花自芳摇头道：&ldo;那太子这一月里是否也办了许多事？&rdo;水汭笑了道：&ldo;你听你这话里满是怨怼，可是嫌我忙了这么久都没跟你说？&rdo;花自芳冷哼一声道：&ldo;你往后也别跟我说才好。&rdo;水汭道：&ldo;这回可是最后一回了，再没下回了。&rdo;花自芳狐疑道：&ldo;你到底去做什么了？&rdo;水汭单手撑住椅座，似是有些坐不住的模样，甚至喘了两声道：&ldo;我月初时被父皇打了五十板，在宫里休养了一月才下得了床。&rdo;花自芳一惊，仔细瞧了瞧水汭脸色，因是夜晚，车内烛火昏暗并不能瞧得清楚，却也能瞧出水汭两颊消瘦，脸色苍白，忙问道：&ldo;圣上为何要打你？&rdo;水汭嘿嘿一笑道：&ldo;我跟他说，我不想做皇帝了。&rdo;花自芳更是吃惊，几乎跳起，愕然道：&ldo;你这是干什么！？&rdo;水汭无所谓道：&ldo;你别当我全是为了你，我本来就不多想当皇帝，劳心劳力的事，老四比我合适多了。&rdo;花自芳已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水汭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ldo;回神回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