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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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名问萧澜：&ldo;你怎么看？&rdo;萧澜道：&ldo;关于裘鹏，先前一直有件事未来得及问前辈。&rdo;陆无名示意他继续说。萧澜道：&ldo;鹰爪帮初来城中时，一直潜伏在城外的树林中，与李府暗中有来往，还在书房中挖了一条暗道，据说是为了杀一个姓陆的人，不知……前辈可曾与他结过怨？&rdo;&ldo;琼岛小门派，数年前倒是的确托人找过我，说有一笔好生意要做，&rdo;陆无名道，&ldo;不过那阵我牵挂明玉，又听到萧家有红莲盏的传闻，早早就离开了南海，连见也没去见他。&rdo;萧澜道：&ldo;只有这个？&rdo;陆无名点头。&ldo;若是因为这个，便要大费周章设下机关暗道……&rdo;萧澜话说到一半，连自己都摇头，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ldo;明玉呢？&rdo;陆无名问。&ldo;我问过，他也不认得什么裘鹏。&rdo;萧澜道。事情陷入了死胡同，两人对看半天，觉得似乎也只有&ldo;普天之下姓陆的人不少&rdo;这一个解释能勉强糊弄。青苍山小院中，陆追也听说了挖人心的事。陶玉儿揉揉太阳穴：&ldo;可当真是邪门。&rdo;偏偏阿六还煮了一锅猪肺汤，桌边众人食欲全无，草草吃了几筷子青菜了事。见陆追脸色有些发白，陶玉儿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又是……喜脉。陆追道：&ldo;无妨。&rdo;&ldo;你当真不该一直待在这山上。&rdo;陶玉儿叹气，&ldo;不如我想个法子，暂且送你去日月山庄吧，那叶神医既与温大人是好友，应当也能让你在山庄中住一阵子。&rdo;陆追心里微微有些意外。他知道，陶夫人一直就对冥月墓抱有浓厚的兴趣，或许是为了财富，或许是为了别的。而且她也的的确确已经拿到了翡灵手中的红莲盏。若传闻为真，那只需要再拿到另一个红莲盏，就能彻底打开墓穴。自当年伏魂岭一战后，江湖中就一直有人在传，说冥月墓的红莲盏是被自己所窃。退一步讲，即使陶夫人不相信这些传闻，可有了自己，就极有可能会引出自己的爹娘‐‐无论是当年威震天下的杀手，还是曾守在墓穴最深处的掌灯侍女，对于打开冥月墓一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原以为陶夫人会寸步不离紧紧守着自己，甚至连萧澜也是这么想。可现在她却主动开口，要将自己送往日月山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当真命不久矣，再拖下去便没救了，人财两失，送走反而是上策。可此时此刻，看着对面那关切而又慈眉善目的眼睛，陆追却更愿意相信，她当真是在关心自己。与阴谋与心机无关，就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朴素的情感。-夜探你说说看，明玉有没有心上人？陶玉儿还在等他的回答。&ldo;先前在王城的时候，大哥也曾找叶谷主来替我看过，&rdo;陆追道，&ldo;都是些陈年旧疾，好不了也死不了，只开了些药说要好好调养，无大碍的。&rdo;&ldo;那是先前。&rdo;陶玉儿握着他的手，叹气道，&ldo;脉相越来越乱，时好时坏的，你是习武之人，理应知道再这么拖下去，凶多吉少。&rdo;陆追笑笑：&ldo;待到洄霜城中事了，我再去日月山庄也不晚。&rdo;&ldo;洄霜城中事了？&rdo;陶玉儿摇头，&ldo;那山下众人目的各不相同，若要一件一件解决起来，你要等到何时？&rdo;陆追坚持：&ldo;至少要查明当年是谁在背后操纵局势，几乎灭了萧家满门才是。裘鹏难得露面，岂有就此放过他的道理。&rdo;见他执意要留下，陶玉儿心下无奈，拍拍他的手也没再说话。寒风又起，陆追回了房中歇息。陶玉儿端起桌上竹筐，想要继续缝衣裳，心里头却乱成一片，针脚稀稀拉拉，没几下便戳到了手。一粒圆圆的血珠渗了出来，刺痛让陶玉儿回神，放进嘴里吮了吮，眉头始终未曾展开。她恍惚想起了年轻时，被师父选中前往洄霜城萧家，那阵便有许多师姐妹不服，说自己干不成大事。当初是不忿的，甚至觉得颇受屈辱，可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似乎当真是……一事无成。她突然就有些茫然起来。阿六与岳大刀从外头回来，一个挑着柴火，一个抱着背篓，里头是敲开冰层捕来的鱼。两人手与鼻头都冻得通红，打打闹闹的。&ldo;夫人。&rdo;岳大刀高高兴兴道，&ldo;我们晚上做烤鱼吃。&rdo;陶玉儿笑道：&ldo;袖口都湿了，这大冷天的，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快去擦擦干。&rdo;岳大刀应了一声，回屋去换衣裳。阿六看了眼陆追紧闭的屋门，小声问道：&ldo;又睡了？&rdo;&ldo;体虚，理应多休息。&rdo;陶玉儿道，&ldo;看你对明玉关心得紧，可能想个法子，送他去江南日月山庄？&rdo;&ldo;现在？&rdo;阿六皱眉。陶玉儿点头：&ldo;伤病复发，自是越早治越好。&rdo;阿六心下没有底，他是个粗人，只知道陆追最近身体不好，却不知原来已经到了要去寻神医的地步。陶玉儿不满道：&ldo;我在说话，你在发什么呆？&rdo;阿六回神，点头：&ldo;我晚上先试着劝一劝。&rdo;这里距离千叶城日月山庄不算远，快马加鞭约莫二十来天便能到，先去寻医也成。山下，冥月墓一行人也听说了挖心恶鬼一事。官府那头虽看着声势浩大，却并未查出任何线索，百姓个个人心惶惶，太阳刚刚西坠还未下山，城中便已空无一人，比先前武林中人聚集城中时更萧条几分。&ldo;挖人心啊。&rdo;鬼姑姑道，&ldo;裘帮主可曾听过？&rdo;裘鹏摇头。&ldo;这频频出手，究竟是为了什么？&rdo;鬼姑姑扶着额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裘鹏不阴不阳道：&ldo;这城中除了红莲盏，可无其它利益值得图。&rdo;鬼姑姑抬眉：&ldo;裘帮主也想要红莲盏？&rdo;&ldo;事已至此，鬼姑姑又何必明知故问。&rdo;裘鹏道，&ldo;这江湖之中，谁又不想要红莲盏？&rdo;一股冷风泻进山洞，吹得石桌上半支残烛四下跳动，火焰窜起又落下，映着周围无声而立的人，影子落在斑驳石壁上，变形狰狞像是恶魔。裘鹏手臂撑在桌上，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要贴向鬼姑姑，神情是贪婪而又热烈的：&ldo;姑姑在墓中守了这么些年，也未能参透其中阵法玄机，不如与我合作，共成大事。&rdo;鬼姑姑语调上扬：&ldo;合作？&rdo;&ldo;待冥月墓中宝藏打开之后，我只要三成。&rdo;裘鹏道，&ldo;其余七成都留给姑姑，鹰爪帮绝不抢夺，如何？&rdo;狂风吹熄蜡烛，只余下一片凄凄的黑。半晌之后，鬼姑姑道：&ldo;好。&rdo;裘鹏大笑：&ldo;那就一言为定。&rdo;天上残月伴着黯星，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被风卷得满城滚，&ldo;噼啪&rdo;烧得只剩个焦黑竹架，街上空无一人，连更夫也不再出门。萧澜与陆无名一道，悄无声息落在一处宅院中。这一带都是荒废的空宅，蛛网遍布，地上也积着厚厚一层灰。两人已经找了七八处这样的小院，尚未发现有人活动的踪迹。天上云层散去些许，大半个月亮挂在天际，四周总算是亮了些许。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幽幽泛光，萧澜戴上金丝手套捡起来，细看是半片铁器，打造成弯弯的形状，如同妇人留的长指甲，底部还有些暗色的痕迹。&ldo;血？&rdo;萧澜问。陆无名点头。&ldo;那便是了。&rdo;萧澜道，&ldo;将武器做成锋利的指套，扮鬼挖心。&rdo;相比起来，这处院落是要更加干净一些，不过屋门都落着锁，被风雨侵蚀得锈迹斑斑，一碰便掉下粉末，窗户也摇摇欲坠，不像曾有人出入。几不可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院中二人几乎同时腾空而起，鹞鹰般落在了隐蔽处，没有一丝声响。星光是惨淡的，照得整座小院都阴森凄凉。那诡异的声响越来越近，萧澜暗自握紧腰间乌金鞭柄，双目紧紧盯着墙头与大门。身侧陆无名亦是屏住呼吸，不知下一刻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怪物。&ldo;刷啦&rdo;一声，巨大的斗篷在院中展开，而后转瞬即逝，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那是一种堪比野兽，甚至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诡异的，闪电般的。萧澜与陆无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诧异。那黑影消失的地方是院中枯井，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ldo;他&rdo;，或者干脆说&ldo;它&rdo;入井时的身形，虽有宽大的衣物遮掩，却依旧保持了野兽的姿态，四肢同时落地，后又凌空而起，五官是狰狞的，牙齿暴突翻出嘴唇，甚至有些恐怖，那一声清脆的&ldo;咔嚓&rdo;，是利爪扣住井沿时才有的声音。两人又守了一阵，见井中再无动静，方才悄然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