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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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道：&ldo;公子歌画双绝，当年我女儿一见到公子的画，就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痴痴呆呆……&rdo;&ldo;等等。&rdo;冯古道终于听出不对劲在何处，&ldo;你说谁歌画双绝？&rdo;&ldo;公子歌画双绝，整个广西皆知。&rdo;妇人以为他要推脱，急忙道，&ldo;公子切莫自谦。&rdo;冯古道摸了摸鼻子，无辜道：&ldo;大婶究竟是从哪里认出，我是卫漾公子的？&rdo;妇人愣了愣，结巴道：&ldo;公子腰际挂着一根箫……&rdo;&ldo;……&rdo;箫是和歌有关？还是和画有关？冯古道低头看着箫无语。妇人似乎也察觉自己莽撞，&ldo;我特地打听过，今日卫漾公子会来。&rdo;冯古道摊手。妇人眼睛立刻向薛灵璧扫去。薛灵璧眼皮不抬道：&ldo;我不是。&rdo;……妇人茫然地站起，眼睛无措地看着大堂其他人。&ldo;卫漾在此。&rdo;关键时刻，一个声音冒出来。冯古道和薛灵璧闻声而望，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错愕。站在那里的，正是之前与他们对视那桌的……壮士。&ldo;卫漾……公子？&rdo;妇人双眼明显写着不可置信。要不是那个壮士身上穿的衣服的确像是书生打扮，她几乎要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了。与壮士同桌的两个书生都摇头感慨道：&ldo;世人愚昧，一味以貌取人。&rdo;妇人脸上一红，轻声道：&ldo;壮士真是卫漾公子？&rdo;……冯古道捂着嘴巴忍俊不禁。薛灵璧也背过脸去。在座有几个甚至已经笑出了声。妇人惊觉自己竟然将想法说了出来，脸色更红，&ldo;小妇人无礼，还请公子见谅。&rdo;卫漾公子叹气道：&ldo;罢了，你不是谋反有理（三）妇人住在城外一间看上去随时会倒下来的破茅屋里。外头倒是有几亩田，可惜荒废了。妇人以袖拭泪，&ldo;相公走得早，家里头没人打理。小妇人先进去和女儿说一声，还请三位在这里等一等。&rdo;冯古道微笑颔首。等妇人进门之后，他转头看卫漾公子，却见他神色犹疑，若有所思，便微笑道：&ldo;公子是觉得她谈吐不俗，不像山野妇人，还是觉得她手掌上茧子的位置像是练刀之人，亦或是她步履太轻盈，像练武之人？&rdo;卫漾公子愣了愣，展颜笑道：&ldo;原来这位公子也发现了。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rdo;冯古道道：&ldo;在下冯古道。&rdo;卫漾公子一惊，随即道：&ldo;魔教明尊冯古道？&rdo;冯古道正要自谦几句，就见他转看薛灵璧，眼中光芒一阵闪烁，&ldo;那这位一定是雪衣侯了。&rdo;薛灵璧淡然睨着他。&ldo;久仰雪衣侯文武双全，不知何时有空，让我们以文会友？&rdo;卫漾公子双颊红扑扑的，就差没冲上去摇对方的胳膊了。冯古道干咳一声插｜进来道：&ldo;听说我的文采也不错。&rdo;卫漾公子将信将疑地看着他，&ldo;可是魔教不是江湖门派吗？&rdo;&ldo;当个伟大江湖人的首要条件是德才兼备。&rdo;冯古道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卫漾公子赞同道：&ldo;不错。为人处世，当先明其道，了悟其理，方能修其德行，不至有亏。&rdo;&ldo;魔教是邪派。&rdo;薛灵璧道。&ldo;……&rdo;卫漾公子对着冯古道眨眼睛。冯古道莫名其妙地跟着眨了眨。薛灵璧忍不住伸出手，想冲卫漾公子的脑袋拍下去，他突然说话了，&ldo;眼睛最能表达一人的善恶。心善，则眼清明，心恶，则目浑浊。我看冯兄为人应当是前者。&rdo;薛灵璧收指成拳。冯古道赶紧道：&ldo;一个人眼睛清明还浑浊只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早上洗脸有没有洗干净。&rdo;卫漾公子呆了下，&ldo;啊？&rdo;正巧妇人走出来，冯古道抢先往里进，&ldo;既然令嫒不久于人世，我们还是抢在她过世前见识见识吧。&rdo;妇人：&ldo;……&rdo;走进屋里，果然残破陈旧，混着腌菜和霉味的奇特臭味充斥着每个角落。冯古道不停地摸着鼻子。薛灵璧则直接屏住呼吸。&ldo;我女儿就在房里，三位一道进去可能不大……&rdo;妇人还没说完，三位已经一道进去了，&ldo;呃，方便。&rdo;她女儿躺在一张用干稻草铺陈的床上，窗子有些歪斜，看上去是卡在窗棱间的。冯古道走在最前，一马当先。薛灵璧站在他右侧，卫漾公子最后。&ldo;你就是卫漾公子吗？&rdo;她女儿颤巍巍地冲冯古道伸出手。虽然在冯古道眼中，她更像冲着他的玉箫伸手。&ldo;嗯。&rdo;他配合地点了点头。眼泪刷得就从她眼眶里落下来了，&ldo;自从六年前看到公子的画起，我就一直很仰慕公子……&rdo;&ldo;你娘不是说五年前吗？&rdo;冯古道笑眯眯地问。女儿低下头，期期艾艾道：&ldo;五年多，六年不到。&rdo;&ldo;哦？&rdo;冯古道想了下道，&ldo;你是准备见过我之后就去死吗？&rdo;女儿猛地抬起头，眼里俱是惊愕，就好像他突然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一样。薛灵璧突然一指卫漾公子道：&ldo;这个是大夫。&rdo;&ldo;啊？&rdo;卫漾公子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呆呆地看向自己。女儿一惊，随即哀怨道：&ldo;我治不好了，死定了，不用看了。&rdo;&ldo;还不替这位姑娘诊脉？&rdo;冯古道对他使了个眼色。卫漾公子恍然，正要上前，身体就被从后面冲过来的妇人撞到一边。薛灵璧眼疾手快，将冯古道拉到身侧。卫漾公子撞在墙上。妇人趴在女儿窗前，捶胸顿足地大哭道：&ldo;可怜我女儿年纪轻轻，就这样走了，还没有一门好亲事。以后下了地府，也要做孤魂野鬼。&rdo;她的嗓音尖利，在这样有限的环境中，比午夜三尸针更让人防无可防。卫漾公子偷偷看向冯古道。薛灵璧立刻瞪向卫漾公子。冯古道抬头看屋顶。妇人哭了半天，见迟迟没人搭话，终于忍不住冲冯古道跪下道：&ldo;公子，看在我女儿命不久矣的份上，你能不能收她为妾室，给她个名分？&rdo;薛灵璧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冯古道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妇人：&ldo;……&rdo;冯古道清了清嗓子道：&ldo;大婶，其实你哭得这么辛苦，我真的不该打断你的。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能不能说清楚了再继续？&rdo;薛灵璧突然一脚踹向卫漾公子。卫漾公子猝不及防向后一跌，脑袋刚好撞在窗户上，将窗子撞飞了出去。薛灵璧抓住他胸前衣襟，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然后身体如泥鳅般从窗户滑了出去。卫漾公子跌跌撞撞地站直身体，吃痛地摸着脑袋道：&ldo;发生了什么事？&rdo;冯古道脸色不变道：&ldo;你不小心摔了一跤。&rdo;&ldo;……&rdo;观赏全过程的妇人无语地望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冯古道。几眨眼的工夫，又一个人从窗户的位置&lso;不小心&rso;跌进来了。薛灵璧紧跟其后。卫漾公子见到那人，先是皱眉，随即愕然道：&ldo;陈则？&rdo;&ldo;世子。&rdo;陈则捂着被摔痛的肩膀，迅速站起。原本就狭小的房间一下容纳那么多人，连转身都成了问题。卫漾公子看看妇人，看看女儿，又看看他，气愤道：&ldo;这都是父王想出来的？&rdo;&ldo;和王爷无关。&rdo;陈则急忙道，&ldo;其实是，是岳先生想出来的。&rdo;&ldo;岳凌？&rdo;卫漾公子脑海里顿时浮现一张抖着两撇小胡子奸笑的脸，&ldo;他又想干什么？&rdo;陈则偷偷瞄了眼冯古道和薛灵璧，头垂得很低。&ldo;说！&rdo;卫漾厉色道。冯古道和薛灵璧不由对他另眼相看。原本的他虽然长得壮实，但是看上去一副憨头憨脑的老实人模样，没想到一发起脾气倒有几分王府继承人的威严，好似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