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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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rdo;果然是。冯古道说不出心中瞬间燃起的是喜是忧，但脸上的惊讶却表现得毫不含糊。薛灵璧一字一顿道：&ldo;皇上提议，由你接任魔教明尊。&rdo;……冯古道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绕了一大圈，他终于绕到了原点前。前途一片光明，战果触手可及，他实在没有犹豫的理由。冯古道慢慢地、慢慢地收起心底刹那迸发出来的各种情绪，冷静道：&ldo;那侯爷又是如何回答的？&rdo;看薛灵璧的神色，结果怕是与他想左了。&ldo;你认为我会同意么？&rdo;薛灵璧冷然道。冯古道小心翼翼地问道：&ldo;侯爷的意思是？&rdo;越是靠近目标，越要步步为营。不然一招差池，满盘皆输。&ldo;皇上怕魔教做大，不受管制。他想起你是从魔教出来的，对魔教上上下下最是熟悉，因此想安插进回去控制他们，为朝廷所用。&rdo;薛灵璧越说神情越冷，&ldo;你从魔教叛出，早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顶着明尊头衔，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魔教的人向来心狠手辣，胆大妄为，到时候怕是你的人还没有回到睥睨山，命就已经丢在了半路上。皇上此举，无异掩耳盗铃。&rdo;冯古道苦笑道：&ldo;但愿皇上能如侯爷所想。&rdo;薛灵璧目光落在他脸上，缓缓转柔道：&ldo;你放心。对于此事，我绝不妥协。&rdo;……就是这样他才不放心。冯古道的笑容越来越苦。按他的设想，薛灵璧应该正好利用这次机会，顺手推舟地同意将他安插回魔教，以便打听老明尊的下落才是。他拒绝得这样决绝，却是大出他所料。如此一来，原点之前却是硬生生地多了一条鸿沟天堑！&ldo;侯爷。&rdo;宗无言出现在门口道。薛灵璧收拾心情，淡淡道：&ldo;何事？&rdo;&ldo;圣旨到。&rdo;&ldo;……&rdo;张公公双手捧着圣旨，不耐烦地看着侯府里的仆役进进出出地准备香案。任何人以他这个姿势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心里都不会太耐烦。就在他实在忍不住，准备开口催促时，薛灵璧和冯古道终于穿着官袍一前一后出现了。准备香案的仆役们齐齐松了口气。一件复杂的事情在半个时辰内完成是难，但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坚持半个时辰也难。&ldo;见过侯爷。&rdo;张公公立刻堆起一脸笑容，&ldo;请恕咱家有圣旨在手，不能行礼。&rdo;薛灵璧冷着一张脸，慢慢地走到香案前。张公公见他面色不悦，也不敢多说，端起架子摊开圣旨道：&ldo;雪衣侯薛灵璧、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冯古道跪下接旨。&rdo;不管情不情愿，在皇权面前，薛灵璧也只得低头。&ldo;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雪衣侯薛灵璧法海寺护驾有功，忠君爱国，实为百官表率。赏黄金千两，良驹十匹，七星宝剑一对。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冯古道法海寺忠肝义胆，护驾有功，堪为我朝楷模。赏白银千两，玉如意两柄，封为一等男爵，领魔教明尊衔。&rdo;……好个封一等男爵，领魔教明尊衔。皇帝是准备把魔教当做自己的囊中物了么？冯古道暗自冷笑。只怕鱼入江河，就由不得他摆布了。&ldo;钦此。&rdo;张公公念完，就等着他们叩谢皇恩，但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片静寂。他的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叫糟。莫不是夜路走多了遇到鬼，圣旨宣多了遇到抗旨的？&ldo;侯爷？&rdo;张公公看的出这里做主的人是薛灵璧。冯古道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薛灵璧脸色难看到极点。好不容易回了点血色的脸又刷得一下白到了底。冯古道怕他一时冲动，真抗旨，连忙道：&ldo;臣冯古道接旨。&rdo;按理说他这样是以下犯上。毕竟身旁的长官还没有开口，他就先开口了。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张公公不会眼见着有台阶还让自己摔下去，也忙不迭道：&ldo;请冯大人接旨。&rdo;冯古道弯着腰刚要站起身，身边就刮过一道风，薛灵璧抢先一步冲到他面前去了。&ldo;……&rdo;张公公紧张地看着薛灵璧。尽管雪衣侯是朝廷上下公认的美男子，但是再好看的人如果紧绷着张脸，怒气冲冲地盯着你，你的心情也绝对高兴不起来。何况对方还武功高强，身份尊贵。&ldo;臣，薛灵璧接旨。&rdo;他单手抢过圣旨，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去，留下张公公尴尬地站在原地。幸好府里还有宗总管。他立刻上前，一边从袖子里摸银子，一边赔笑。张公公也只好跟着笑。这场风波就算在两人刻意的笑声中掩饰了过去。冯古道跟着薛灵璧回书房，看着他将圣旨随手放在桌上。&ldo;这是圣旨。&rdo;他叹气。薛灵璧推窗，风如潮涌，撞在他的脸上，无声地安抚着他烦躁的心。冯古道默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空气凝固在一个极静的点。&ldo;冯古道。&rdo;薛灵璧缓缓开口。&ldo;在。&rdo;冯古道很快地接口道。&ldo;我会派人沿途保护你。&rdo;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ldo;是。&rdo;冯古道除了是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薛灵璧转身，如黑夜般幽深的双眸里充满坚定，&ldo;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魔教尽快消失。&rdo;&ldo;……&rdo;机关算尽，却算不出天命。冯古道怔怔地看着他，哑口无言。深夜，月色暗淡。冯古道披着浓黑大氅走到薛灵璧的窗下，盘膝坐定。&ldo;午夜将至。&rdo;薛灵璧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带着些许笑意。似乎傍晚的事情已经不再影响他的心情。&ldo;同甘共苦？&rdo;冯古道的头靠着身后的墙，望着天上那灰蒙蒙的月，&ldo;同命相怜。&rdo;&ldo;……&rdo;腹中的针开始作怪。冯古道强忍着疼痛，一字一顿道：&ldo;抱元归一……&rdo;&ldo;气导丹田。&rdo;&ldo;顺一而二，顺二而三……&rdo;薛灵璧听他说的辛苦，也强忍着疼痛道：&ldo;不要说了。&rdo;冯古道充耳不闻，&ldo;逆三进一平二……&rdo;薛灵璧无声地望了窗外一眼，然后静静地闭上眼睛，顺着外头那隐含痛苦的声音，慢慢地调节着体内的真气。加上昨夜，这是他反水有理（二）翌日，冯古道进宫谢恩，薛灵璧称病告假。到皇宫，他只是远远地望了眼所谓的上书房，然后出来个太监对他转述了一番皇帝勉励嘉奖的套话，便打发他回去了。冯古道回到侯府，就见仆役们进进出出地往里搬东西，不由好奇道：&ldo;谁送来的？&rdo;薛灵璧对客是出了名的冷面冷情，除了史太师那次的赔礼之外，他还未见过其他人跑来贴热脸。宗无言正好站在那头指挥，闻言道：&ldo;阿六从外头带回来的。&rdo;&ldo;阿六回来了？&rdo;冯古道一惊。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阿六之前是去了睥睨山打听虚实。他和阿六虽然相交泛泛，但观其言行，度其为人，若无收获，断不会这样早回来。宗无言有意无意地瞄了他一眼，&ldo;正和侯爷在书房。&rdo;在书房做什么呢？宗无言却是不说了。冯古道面容突然一松，笑道：&ldo;阿六若是送了什么好东西，宗总管可要替我留一份啊。&rdo;宗无言不冷不热道：&ldo;这是给侯爷的，我做不得主。&rdo;冯古道笑笑，悠悠然地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待无人处，他的脚步渐渐加快，直到那熟悉的屋檐出现在视野之中，才放慢脚步。……其实，他不必这样惊慌的。冯古道的脚慢吞吞地迈进院子。血屠堂主自身难保，魔教受皇帝认同，危机已除。薛灵璧和前明尊的恩恩怨怨乃是他们的私事，他大可袖手旁观。说起来，他的任务已然完成。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从侯府金蝉脱壳，让冯古道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世上。‐‐永远。书房的房门越来越近。他听到阿六尖锐地叫声，&ldo;侯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