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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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师爷朗声道：&ldo;大胆武有菜！怎敢当堂血口喷人，污蔑大人？！大人问得分明是状纸。&rdo;武有菜一怔，随即磕了两个响头道：&ldo;小人莽撞，求大人开恩。&rdo;陶墨被连番的撞死状纸弄得头昏脑胀，挥挥手道：&ldo;状纸何在？&rdo;武有菜抖着手从怀里拿出来，道：&ldo;请大人过目。&rdo;衙役将状纸递给陶墨。陶墨接过来一看，皱眉。金师爷识趣地走过去，&ldo;东家，还是我来……这是什么？&rdo;他愕然地看着状纸。陶墨道：&ldo;金师爷认得几个？&rdo;金师爷道：&ldo;十三个。&rdo;陶墨道：&ldo;可是这几个字好像是同一个。&rdo;金师爷干咳一声道：&ldo;东家，我们不如先问问这张状纸何意？&rdo;陶墨道：&ldo;你能不能把这些字都读一遍我听听？&rdo;金师爷虽然觉这张状纸无用又可笑，却还是一一念道：&ldo;五有女，美，石戏，女不从，死，石不见。&rdo;陶墨问武有菜道：&ldo;状纸上的五有女，可是指你的女儿？&rdo;武有菜道：&ldo;是，是指小女武倩。小人不识字，状纸是请村里唯一识字之人写的。&rdo;陶墨道：&ldo;美是指你的女儿很美？&rdo;武有菜擦着眼角道：&ldo;小女打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rdo;&ldo;石戏的石是指史千山？&rdo;&ldo;正是他！&rdo;武有菜一脸愤慨！陶墨道：&ldo;戏，是调戏？&rdo;武有菜眼中怒火与泪水并存，咬牙道：&ldo;他，他强迫小女……小女为保清白，一头，撞死在屋里了！&rdo;一直匍匐在地的武郭氏闻言，几乎哭得昏死过去。堂中哭声悲戚，令闻者也不禁落湿眼眶。陶墨轻声道：&ldo;石不见，是指他畏罪潜逃吗？&rdo;武有菜捂着脸，哭泣道：&ldo;是我无用！我，我拦不住！让他……&rdo;忽有衙役从外疾步走入，&ldo;大人，有一人自称史千山在外求见。&rdo;武氏夫妇愣了下，随即双双站起身，怒道：&ldo;他，他竟然敢来！&rdo;两旁衙役见他往外冲，立即上前将他拦住。陶墨看金师爷。金师爷点点头。陶墨用惊堂木轻轻往案上一拍，道：&ldo;带史千山上来。&rdo;武有菜突然转头，跪在地上朝陶墨猛磕头道：&ldo;请大人为我做主！&rdo;堂上正纷纷扰扰，便听一阵脚步声，一个略显富态的青年慢悠悠地走进来。&ldo;草民史千山，拜见县官大人。&rdo;他说着，竟双腿一曲，跪了下去。如此谦恭，不由让金师爷大吃一惊。陶墨道：&ldo;堂上这二人你可识得？&rdo;史千山不紧不慢道：&ldo;识得。他们一人自称老武，一人自称武嫂。&rdo;&ldo;胡说！胡说！我们几时……&rdo;陶墨冲怒发冲冠的武有菜比了个嘘的手势，&ldo;你们是如何认识的？&rdo;史千山挠脸道：&ldo;有人介绍的。&rdo;&ldo;为何介绍？&rdo;陶墨问道。史千山干笑道：&ldo;说是乡间的妓寨。&rdo;&ldo;史千山……你血口喷人！&rdo;武有菜喊着，就准备扑过去。金师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史千山道：&ldo;草民所说，句句实情，还请大人明鉴。&rdo;陶墨道：&ldo;但是他说你调戏武小姐，还逼得她撞墙自杀。&rdo;史千山道：&ldo;草民所说或许匪夷所思，却句句实情。我与这两位的确是由人介绍认识，那人说乡间有一座与众不同的妓寨，寨中人都扮成穷苦人家的女儿，别有一番风味。我心中好奇，便前往一探究竟。当时这两位自称老武武嫂，带来的女子就是武倩。谁知我与她进了民房正要成其好事，那武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rdo;&ldo;胡说八道！你，你……你……你简直……&rdo;武有菜一口气提不起来，两眼翻白。陶墨忙道：&ldo;快派人请大夫来。&rdo;衙役一边扶着他们在旁躺下，一边跑出去请大夫。史千山跪在一旁，淡漠地看着武氏夫妇。陶墨不知所措地看向金师爷。金师爷道：&ldo;此事疑点重重，不如押后再审。&rdo;陶墨点点头，抬手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道：&ldo;救人要紧。此案押后再审！&rdo;史千山道：&ldo;草民住在安平客栈，大人若是有话想问，尽可来找我。&rdo;陶墨看了他一眼，无声颔首。回到书房，老陶和郝果子早闻讯赶了过来。郝果子道：&ldo;那个武氏夫妇真是可怜！史千山太无耻了。&rdo;金师爷摇头道：&ldo;此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rdo;郝果子道：&ldo;难道你真相信史千山破漏百出的供词？&rdo;金师爷道：&ldo;你不信？&rdo;郝果子道：&ldo;只要有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谁家女子会平白无故地一头撞死？！难不成为了陷害他？&rdo;金师爷道：&ldo;既然有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为何要这么说？&rdo;郝果子道：&ldo;说不定他自恃有史太师当靠山，所以随口编了谎话，想要糊弄过去。&rdo;老陶见金师爷眉头紧锁，道：&ldo;师爷可是察觉有何不妥？&rdo;金师爷道：&ldo;我看史千山的举止谈吐，绝非色欲熏心之人。&rdo;郝果子道：&ldo;说不定那个武姑娘貌若天仙，让他情不自禁呢？&rdo;金师爷道：&ldo;这只是其一。其二，那个武有菜……似乎有所隐瞒。&rdo;&ldo;哦？&rdo;老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金师爷道：&ldo;他说自己不认得字，状纸是村里人写的。看那状纸，那个村子里唯一识字之人的才学也相当……有限。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说得出血口喷人之言？&rdo;郝果子诧异道：&ldo;难不成你真的怀疑他们是为了陷害史千山？但是史千山是当朝史太师的侄子，谁敢陷害他？&rdo;老陶道：&ldo;你们是否觉得，这个手法似曾相识？&rdo;金师爷眼睛一亮，&ldo;黄广德？&rdo;郝果子皱眉道：&ldo;怎么又和黄广德扯上关系了？&rdo;金师爷道：&ldo;不是与他扯上关系。只是想起那个替人顶罪的樵夫而已，都是老实巴交的人。&rdo;郝果子道：&ldo;这对黄广德有什么好处？万一事情败露，还会得罪史太师。&rdo;金师爷道：&ldo;若是不败露呢？若是东家定了史千山之罪呢？&rdo;郝果子脸色一变，&ldo;借刀杀人？！&rdo;金师爷道：&ldo;不过，他大概没想到史千山并不是笨蛋，竟会主动投案。如此一来，他反倒被动了。&rdo;陶墨道：&ldo;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真相。&rdo;金师爷道：&ldo;不错。我这就去找武氏夫妇，去现场看一看。&rdo;陶墨道：&ldo;我与你同去！&rdo;&ldo;好。对了，&rdo;金师爷犹豫了下，对郝果子道，&ldo;你去请崔典史一道去。&rdo;他原是打算把崔炯换到其他县，另找一个典史，但是前阵子事忙，一来二去搁下了。郝果子一听崔典史，就老大不愿意，&ldo;这样吃里爬外的人，还叫他作甚？&rdo;金师爷道：&ldo;这是命案，自然要叫他，另外还要请个仵作来。&rdo;郝果子撇撇嘴角，去了。金师爷道：&ldo;我去找武氏夫妇。&rdo;老陶道：&ldo;我去准备车。&rdo;顷刻之间，房中只剩下陶墨。陶墨看看空荡荡的书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等成亲之后，他便可以随时随地地见到顾射，询问他的意见了吧？只剩下两天了。武氏夫妇住在谈阳县旁边武家村。他们住在村口，所有人要进村都要经过他们家。武有菜被大夫扎了两针，情绪稳定许多，对着陶墨哭诉道：&ldo;那夜，史千山敲门说投宿，我们便请他进来，谁知谁知……却害了我家闺女！&rdo;武郭氏突然抱着一床被子在床上嚎啕起来。武有菜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金师爷问道：&ldo;不知武倩是在何处……&rdo;武有菜用袖子抹抹眼泪，一指郝果子身后的位置。郝果子吓了一跳，忙躲开。金师爷和陶墨都凑了过去。果然看到一处发黑的血渍。他们住的屋子是土屋，细看之下，竟有裂痕，可见这一撞已是尽了全力。金师爷道：&ldo;武倩的尸首在何处？&rdo;武有菜哭道：&ldo;已经埋了。&rdo;金师爷道：&ldo;埋在何处？&rdo;武有菜与武郭氏对视一眼。武有菜道：&ldo;乱葬岗。&rdo;金师爷挑眉。门外传来动静，崔炯带着仵作前来。&ldo;崔典史。&rdo;金师爷抱拳。&ldo;金师爷。&rdo;崔炯忐忑地回礼，目光忍不住朝陶墨看去。自陶墨从覃城回来，他便一直处于不安之中。他不知知府为何轻易放过了陶墨，只知道种种迹象显示，陶墨似乎已经知道他在背地里做的事。他连去衙门几次都出了闭门羹，只是由金师爷书信联系。但说陶墨知道，除了避而不见之外，他又不曾对他有任何举动，连番举动着实让他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