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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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墨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棋盘上一转，心满意足地投子认输，&ldo;我输了。&rdo;顾射手指指着棋盘右上角的一步棋道：&ldo;这里莽撞了。&rdo;陶墨点头道：&ldo;偷鸡不成蚀把米。&rdo;顾射没吱声。陶墨忐忑道：&ldo;我用错词了？&rdo;顾射道：&ldo;不算是。&rdo;&ldo;不算是？&rdo;陶墨尴尬道，&ldo;那还是用错了？&rdo;顾射道：&ldo;我只是不喜欢和鸡扯上关系。&rdo;陶墨歉疚一笑道：&ldo;我以后不敢胡乱作比喻了。&rdo;顾射看他一脸慌张的模样，松口道：&ldo;其实无妨。&rdo;&ldo;嗯？&rdo;顾射看看天色道：&ldo;夜深了，早些睡吧。&rdo;顾小甲和郝果子似乎料准了时间，及时出现在堂中。郝果子手里还拿着一把伞。&ldo;去留仙居？&rdo;顾射问道。陶墨不明其意，点头道：&ldo;是。&rdo;唯一明白的是顾小甲，他当即道：&ldo;我已经叫人收拾雅意阁了，明日一定能收拾出来。&rdo;郝果子反应过来。&ldo;又要搬？&rdo;顾小甲干笑道：&ldo;你们每天过来下棋，住的太远也不方便。&rdo;郝果子嘀咕道：&ldo;搬来搬去真麻烦，一开始就住得近些不就好了。&rdo;顾小甲死撑道：&ldo;我说了，你们来时雅意阁没收拾好。&rdo;陶墨见两人争吵，忙道：&ldo;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rdo;他后面这句话是冲顾射说的。顾射微微颔首。望着他清隽的面容，陶墨觉得心头暖洋洋的，即便走在猎猎寒风中，也毫无冷意。顾射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才收回目光。顾小甲忍不住道：&ldo;公子为何如此优待于他？&rdo;&ldo;优待？&rdo;顾射挑眉。顾小甲道：&ldo;公子对旁人从来不假以辞色，更莫说让他登堂入室住进顾府。陶墨此人虽然憨厚老实，但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实在不像公子过去结交之人。&rdo;顾射想了想，低喃道：&ldo;或许正因为他不同于我过去结交之人吧。&rdo;顾小甲看着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多加注意这对主仆的行动。话说顾射对陶墨的另眼相看不但顾小甲看在眼里，连从来后知后觉的陶墨也有所觉，连带夜晚做梦也是顾射温柔的眉眼，乃至于一早醒来，神清气爽，连去县衙都是神采奕奕。郝果子不甘愿地嘟哝道：&ldo;少爷该不会又为着能看到旖雨而高兴吧？&rdo;陶墨被他说得一愣，半晌才道：&ldo;啊，旖雨。&rdo;郝果子见他表情渐渐沉凝下来，自然猜到他之前的情绪完全与旖雨无关，便笑道：&ldo;难道少爷刚才在想顾射？&rdo;陶墨脸上微烧，却没有否认。&ldo;顾射无论是品性才华，还是家世气度都比旖雨好得多。&rdo;郝果子嘴里蹦出一番与当初截然相反的说辞，&ldo;少爷以后还是与他多多来往才是。&rdo;陶墨无奈摇头道：&ldo;好话坏话都被你道尽了。&rdo;郝果子冷哼道：&ldo;怪只能怪这世上比旖雨更惹人讨厌的也没几个。&rdo;陶墨道：&ldo;无论如何来者是客，你若看不惯他，便由着他去，也不必为难他。&rdo;&ldo;为难他我还嫌脏了我自己的眼！&rdo;郝果子毫不掩饰心头恶感。&ldo;陶少爷。&rdo;蓬香的声音从外头响起。郝果子突然高声道：&ldo;少爷，你说有些人稀奇不稀奇，明明是男的，偏要叫什么香什么香，闹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似的。&rdo;陶墨压低声音道：&ldo;你刚刚不是说不想脏了眼？&rdo;正巧蓬香进门，郝果子捂着眼睛往外走，&ldo;我这是眼不见为净！&rdo;陶墨歉疚地冲蓬香一笑道：&ldo;你莫要介意。&rdo;蓬香：&ldo;……&rdo;他原本还想故作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被他如此一说，反倒不能装聋作哑下去，只能讪讪道：&ldo;我知他心里有恨。&rdo;陶墨嘴巴张了张，又不知从何反驳起，只得幽幽一叹。蓬香原想借他之口就坡下驴，但他不说，自己也不好强求，便一转话题道：&ldo;公子派我来问问陶少爷今日是否有空。若是有空，可否来他屋里坐坐。公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想与陶少爷叙叙旧。&rdo;这番话落入陶墨耳里，却是另一番感慨。想当初，他曾千百次梦见过这样情景，但最终只换来一场梦碎。如今，梦景真真切切地展现在眼前，却让他心头一阵恍惚，不见半点欢喜之情。&ldo;陶少爷？&rdo;蓬香小声催促。&ldo;好。&rdo;陶墨回神，微笑道，&ldo;待我处理完这些事便去。&rdo;看他脸色，蓬香原本还担心他不答应，如今听他一口应承，心头一松，忙欢喜地向旖雨回禀。陶墨在原地站了会儿，看向坐在角落里，完全被人忽略的金师爷道：&ldo;师爷。&rdo;金师爷从一大堆文书中抬头，面无表情道：&ldo;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师爷。莫问我。&rdo;陶墨低声道：&ldo;我只是想请师爷将剩下的文书也看了。&rdo;&ldo;……&rdo;金师爷怒气冲冲地将笔往砚台上一搁，道，&ldo;木春呢？他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清闲！&rdo;陶墨道：&ldo;我今日还不曾见过他。&rdo;金师爷道：&ldo;东家难道一点都不生气？&rdo;&ldo;为何要生气？&rdo;&ldo;他光领俸禄不干活。&rdo;当然，眼下所见，更生气的是领了俸禄又干活的金师爷。果然，陶墨道：&ldo;他或许有急事。师爷若是不嫌……&rdo;&ldo;嫌！我真嫌！&rdo;&ldo;金师爷既然如此闲，如此清闲，那自然是闲着多劳。&rdo;木春含笑进屋。金师爷冷哼道：&ldo;我再清闲也闲不过木师爷，一大早就不见踪影。&rdo;&ldo;我是为东家修补屋顶去了。&rdo;木春道。金师爷道：&ldo;修补屋顶这等小事也要劳动木师爷大驾？&rdo;木春道：&ldo;木春经历尚浅，难以担当重任，只好从这些小事着手。衙门中的大事当然还是要倚重金师爷的。&rdo;虽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诚，但当着陶墨的面听到对手如此称赞自己，心花自然朵朵开，淡淡道：&ldo;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些事你迟早要沾手。&rdo;木春见解决了金师爷，正要出门，就被陶墨叫住，道：&ldo;屋顶还没修好么？&rdo;木春向来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道：&ldo;旖雨公子是贵客，我怎能慢待于他。自然给他好的。&rdo;与其他漏得更离谱的相比，旖雨那间的确算是较好。陶墨哪里想到这里多，颔首道：&ldo;那就好。&rdo;金师爷突然冒出一句，&ldo;东家一会儿不是要去他屋里吗？届时便知。&rdo;木春目光一闪，&ldo;东家要去旖雨公子的屋里？&rdo;陶墨道：&ldo;他亲自下厨，说是要与我叙旧。&rdo;&ldo;这便是东家的不是了。&rdo;木春一脸不赞同道，&ldo;他原来是客，如何能让他亲自下厨？理应东家在仙味楼做东才是。&rdo;陶墨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失礼，&ldo;那我这就去同他说？&rdo;&ldo;东家不如先去仙味楼订位，旖雨公子就由我来邀请便是。&rdo;木春见他磨蹭，又道，&ldo;听说最近仙味楼客似云来，万一去晚了……&rdo;陶墨头也不回就走。木春回头，就看到金师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木春笑道：&ldo;金师爷可否介意一同去仙味楼坐坐？&rdo;金师爷道：&ldo;坐坐便坐坐。&rdo;42、千丝万缕（六）仙味楼掌柜见县令亲自上门，自是殷勤招待，二话不说便奉上上好包厢。陶墨见包厢幽静雅致，十分欢喜，唯一遗憾的是宴请之人不是顾射。他想若是与顾射一同在这包厢之中边饮酒边下棋，定然是人生一大美事。这样想着，对宴请之事的热情不由退了三分，万分期盼起今晚与顾射的对弈来。掌柜察言观色，见他心不在焉，便主动推荐了几道仙味楼出名的菜肴。陶墨一一答应。掌柜又问了客人的人数与上菜的时间。陶墨都随口答了。只是他的回答却与事实相差甚大。他原以为自己宴请旖雨，至多加一个蓬香，却不想真进门之时，旖雨、蓬香、木春、金师爷和郝果子竟然一个不缺。陶墨呆道：&ldo;你们……&rdo;木春道：&ldo;说起来，我来谈阳县这么久，还不曾来过仙味楼呢。若不是今日东家请客，怕还是要垂涎于门外，不得其门而入。&rdo;金师爷道：&ldo;我倒是来过。不过是前几位东家请的。&rdo;&ldo;你们且等等。&rdo;陶墨羞得满脸通红，忙起身唤来掌柜另加碗筷，又添了几道菜。等他回来，金师爷和木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得兴起。旖雨优雅地坐在一旁。他原本就生得漂亮，再由着身后那幅山水淡墨的映衬，更衬出瑰丽妖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