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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伤害,他们俩怕是不相上下,又一直积郁在心,怎么可能不苦?孟散……应该也是一样吧。心疾和包子昏迷中的孟散脸色腊黄,据莫竹青说,他进屋时孟散是趴着的,而且整个人挂在床上,半个身子跌落床外,看样子昏迷时必定有一番痛苦挣扎。他这一解释,袁玖本就吊着的心更紧了几分,还有些不好的预感。莫竹青看了五官、诊了脉,又在孟散胸口折腾了一番,扭身向袁玖下了诊断,“教主,他这是心疾突发导致昏迷不醒,而且是天生的心疾。”“什么?!”袁玖本能地向前跨了一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会有心疾?为何从没人告诉过我?!”和孟散相处至今,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如今竟突然说是天生心疾?恍然想起昨夜游水时他就曾体力不支,如今看来,恐怕也是心疾所致。“教主自己都不知道,属下又怎能知道。”莫竹青低声嘟囔起来,语带埋怨。袁玖口中泛出些许苦涩,看着孟散紧闭的双眼和微抿的唇角,发觉自己似乎真是愧对他了。回过神来,见莫竹青在床边垂手站着,不由地发火,“你愣着作甚?还不快救他!”“教主恕罪,属下无能为力。”“你说什么?!”袁玖一把抓住莫竹青的肩,力道之大,竟将他拎起了些许,“连个心疾都治不了,你还有何脸面做教中的大夫?”莫竹青面色如水,不急不慢地答道:“教主息怒。治这样的心疾,必须施以金针之术。如今属下随身未带金针,况且属下的金针之术只是一般,勉强施针,救得了一时,救不了长远。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带他去寻一个擅长施针的人。”袁玖略有怀疑,眼珠转了转,松开他的肩膀,沉声问道:“谁?”“郁景兮。”袁玖心中一滞,背过身去,沉默不语,半晌才道:“现在去找,不会耽误病情么?”“症状看似凶险,好在并非急性,一会儿功夫并不耽误。”莫竹青瞄了眼袁玖的神情,故作轻松地一笑,“教主放心,属下与他无冤无仇,怎会害他?属下会用药做些缓解,一定保他无生命危险。”袁玖回头看看床上的人,表面上冷静自持,心中却早已炸开了锅。莫竹青说的对,如若心疾是急性的,那他今早看到的岂不就是一具死尸?当真令他后怕……想到这里,他摆开纸笔,边写边道:“你去开方子,告诉我如何服用,然后立刻启程去这个地方,沿途打点一切,到了那里将事情简单说说,我与他随后便到。”莫竹青接过纸来一看,这就是郁景兮的住处?看来他料得不错,三年来袁玖一直同他们有联系。“快去办吧,路上千万小心,莫要让人发现了行踪。”“属下遵命。”莫竹青前去准备一切,心中不免念叨起来。无论袁玖嘴上承不承认,心里面绝对是将孟散放到了第一位。看他有病,也不管妥不妥,便将所有事情都放在一边亲自护送。只可惜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或是说当局者迷,竟一直都没发现,说起来,也确实挺可怜。上路前袁玖换做尚三平的打扮,好在孟散此时只会睡觉,什么都看不到。他也知道,一旦去找郁景兮,他身份的事就瞒不住了,只是因为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就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吃药时若喝不进去,袁玖也会直接用嘴喂,那家伙任由自己摆弄对待的感觉倒是很不错。不过这样的小秘密只能自己享用,他是永远也不会让孟散知道。恍惚间袁玖发觉,自己似乎只有在一个非清醒状态的孟散面前才能放下一切伪装,真真讽刺。好在路途不远,路上也顺利,莫竹青前脚刚跟郁景兮研究完病情统一了疗法,两人便上门了。此时袁玖也顾不上已有两月未见的女儿,直接将孟散塞给郁景兮,自己往跟前一站,大有告诫他“务必立刻将此人治好”的架势。郁景兮在袁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心想此人的别扭程度跟他家的某人的确有得一拼。紧接着便给孟散做了检查,然后与莫竹青一同按照商量的方法救治。原本想叫袁玖出去等,可最终还是作罢,毕竟,他们俩能这样相互守候的机会也不多。郁景兮的金针之术是一绝,长长短短的金针看来可怕,在他手中却是活命的保障。袁玖站在稍远的地方,早就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却根本没坐下的意思,双眼也几乎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床上的人,看着一根根细长的金针深深没入他体内。虽说施针技术高超者绝不会让患者感到痛苦,可袁玖却觉得,孟散虽然昏迷,实则心中都明白。从午时进行到黄昏,对施针者也是个考验,郁景兮的身体本就不如莫竹青,施针完毕时早已汗如雨下。他拿帕子抹了抹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紧接着又坐下写药方,莫竹青做些后续工作。一路奔波,又心焦地等待了一下午,袁玖的脸色也不十分好,但见郁景兮有了空闲,便迎上去道:“辛苦你了,他这样是没事了么?”郁景兮停下笔,抬头道:“袁教主,你该知道,心疾无法除根,更何况他这是天生的。”袁玖脸色愈发差了,“我不明白,他跟着我的这些年从没发过病,怎么突然就……”“方才我检查过,他确实有十几年都没发过病,可最近三四年来却发得有些频繁。不过你放心,只要以药物好好调理,注意饮食,平日里控制情绪,减少刺激,问题应该不大。”郁景兮写完最后一笔,想了想,又道:“如若一年内病情仍未缓解,他今后就必须减少,甚至停止练武。”袁玖听得心头一阵发凉,他本以为只要郁景兮出手便能安枕无忧,谁料却是这样的结果。最近三四年频繁复发,是因为自己么?至少,至少昨夜,一定是因为自己……“那,”袁玖一愣,突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忙掩饰,“那他何时能醒?”“待会儿再用一副药,明日清晨便能醒来。”袁玖面色沉重,点了点头,心中像压着块大石,始终不能平复。细想起来,他确确实实从未好好地关心过他,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应该全在他身上。“你无须太伤心,我只是将所有情况说给你,孟公子身体一向很好,想必恢复得也快。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顺便张罗晚饭。”郁景兮拍拍他的肩,三年来的相处,他们已然是朋友,对袁玖的性格和想法也十分了解。袁玖生硬地挤出个笑容,如若只是身体有病,他不至于担心至此。他再明白不过,孟散的病根其实都在他身上。然而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主动示好示弱跟他在一起?可总觉得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无法,无法再回到最初心无挂碍的状态了。脑中一团乱,袁玖深深叹了口气,想要坐下歇会儿,谁料手刚碰到桌子,只觉得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接着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莫竹青慌忙跑来的身影。由于要给孟散治病,所以便将冬儿和勤儿交给齐江天照顾,郁景兮这会儿忙碌完了,却开始担心。一则齐江天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两个孩子又很调皮,怕他身子受不了;二则齐江天少言寡语性情冰冷,小孩子们本就有些怕他,与他待一下午,不知会不会觉得度日如年。房中没人,他有些疑惑,经过厨房时却见齐江天一人站在那里,笔直的背对着他。郁景兮走过去,见锅里熬着粥,齐江天手中拎着勺子,时而看火,时而搅上一搅。这个曾经叱咤江湖的男人为了他们的爱情付出了太多太多,每次想起,他便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郁景兮轻轻环住那人,将头搁在他肩窝,双手在隆起的腹部上缓缓抚摸,“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们都那么忙,一大家子人要吃饭,我不做,谁来做?”听着这不是埋怨的埋怨,郁景兮笑起来,“好了,这儿就交给我吧,你去歇着。陪着两个小家伙玩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对了,他们人呢?”“我给勤儿教了几招拳法,他一直在后院练,冬儿看着他,已有两个来时辰了。”郁景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你还真有一套,既能叫他们不闲着,自己也清静。”“所以说我不累,倒是你……”齐江天转过身,拿出帕子轻拭郁景兮额角残留的汗珠,“施针最耗体力,你又没练过武,也难怪坚持不住。身上都汗湿了吧?今晚沐浴后,好好睡一觉。”郁景兮心中一动,伸手勾住那人的脖子,他总是这样,从不会甜言蜜语,可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能让人幸福好久。身体前倾,感觉到他的肚子正顶着自己,满足感油然而生。他微眯起眼,双唇即将落上去时,却被门外两声尴尬的咳嗽打断。“咳咳,那个……郁公子,麻烦你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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