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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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财老婆又上去抓住绑棺材的麻绳，说：&ldo;今天你们不把老财的事解决清楚就别想把许道公送上山。&rdo;老财家的亲戚把许道公的棺材都围了起来，不让庄家的亲戚靠近。阴阳先生气得浑身发抖。庄保国站出来说了两句，老财家的亲戚就嚷着要去告他以权谋私、滥用私权，把庄保国给气得。阴阳先生急了，叫道：&ldo;这辰时都过了一半了，再不上前就来不及了！到时候村里还会出大事的！&rdo;老财家的一个亲戚叫道：&ldo;应大爷，谁不知道你跟许道公是铁哥们，关过一个牛棚的交情，你说这话谁信啊！&rdo;&ldo;就是，要倒霉也是二丫先倒霉。你们不让想二丫倒霉，就先把这事解决了。&rdo;庄富庆气得冲上去就要打人，老财家的亲戚看到庄富庆要打人，大喊着：&ldo;干嘛，干嘛，你要打人啊！&rdo;也冲了上来，一阵推攘。有人推，有人拉，乱成一团。路无归看他们都要打起来了，她把灵牌放回供灵牌的八仙桌上，跑去揭贴在院门口和院墙上的符纸。庄晓笙被老财家的人气得没法子，又看到路无归在这时候还干些莫名其妙的事，上前把路无归拉住，低声问：&ldo;你做什么？&rdo;路无归小声说：&ldo;昨天老财抬到我家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院子里外都贴上了符，他的魂跟不进来。昨天那道雷肯定没有劈到他的魂，他的魂一定在外面。我把院子里的符揭了，他就能进来了。&rdo;她说完就看到庄晓笙一副整个人都不好了。庄保国来到庄晓笙的跟前，压低声音说：&ldo;晓笙，要不然你看再多赔他们点钱，让许道公上了山再说。这么一直耗着不让上山不是办法。&rdo;庄晓笙问：&ldo;保国叔，他们不像是多赔一点钱就能打发的。&rdo;庄保国说：&ldo;那就把许道公停回去，再多做几天道场。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老财扔在这发臭不管！&rdo;庄富庆听到庄保国的喊话，对阴阳先生说：&ldo;应大爷，你看这么闹着没办法出殡，那就……再做几天道场吧。&rdo;阴阳先生无奈地叹了句，点了点头。庄富庆大声喊：&ldo;不埋了，今天不埋了。&rdo;庄富庆的老婆不放心，问阴阳先生：&ldo;应大爷，这样会不会对二丫不好？&rdo;阴阳先生说：&ldo;她的命硬，又是个过了生死关的，放心吧。&rdo;老财的老婆叫道：&ldo;别让他们把棺材放回去，他们不赔钱，今天什么事都别想干。&rdo;老财的儿子喊：&ldo;对！把棺材围起来，别让他们动。他们不把我爸的事解决了，就别想做法事。我爸还在地上躺着呢！&rdo;庄富庆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阴阳先生见他们闹腾成一团，不愿跟着他们掺和，把路无归叫到一旁，在角落寻了张桌子坐下，让路无归去把铜钱和红绳拿来，教她编五帝钱。他那两个徒弟也跟了过去，坐在旁边看着，顺便躲清静。路无归去把铜钱和红绳都拿出来，摆在八仙桌上。阴阳先生将铜钱拨开，挑出十枚，说：&ldo;这五帝钱呢分为大五帝钱和小五帝钱，大五帝钱又叫中华五帝钱，小五帝钱又叫清五帝钱。&rdo;&ldo;你看，像这五枚，这是秦半两，这是宋元通宝、这是汉五铢，这是开元通宝，这是永乐通宝，这五枚就是大五帝钱，分别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明永乐五位帝王，这五位帝王的命格分属金、木、水、火、土，这是五行。你再看这铜钱，是不是内圆外方？这代表着天圆地方……&rdo;&ldo;你再看这五枚，这是清五帝钱，是清朝的最鼎盛时期的五位帝王……&rdo;&ldo;再说，这编五帝钱的结呢，也不是随便打的……&rdo;路无归坐在八仙桌前认认真真地看着阴阳先生教她五帝钱，又跟着阴阳先生编五帝钱，在阴阳先生的指点很快编好一个大五帝钱，她提着大五帝钱，问：&ldo;这样是不是就编好了？&rdo;阴阳先生点头，说：&ldo;对。编成这样的呢，又叫红绳铜钱，戴在身上能避邪挡灾，你这是大五帝，它……&rdo;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路无归大喊一声&ldo;晓笙姐姐&rdo;，就看到路无归拿着五帝钱跑了。路无归拿着五帝钱跑到庄晓笙的跟前，麻利地把它系在庄晓笙的手腕上，说：&ldo;给！保平安的。&rdo;庄晓笙伸手就要去解下来，说：&ldo;给你戴。&rdo;路无归说：&ldo;我有好多呢，我再去编，一会儿给庄富庆一串，给他老婆一串，我一串，都还有剩，还可以做一把金钱剑。&rdo;庄晓笙应了声：&ldo;好。&rdo;说：&ldo;你去找应爷爷玩，我这还有点事。&rdo;路无归&ldo;哦&rdo;了声，朝那些正在搬桌凳和收拾锅碗瓢盆的人看去，问：&ldo;他们走了，那些人来我们家吃饭谁做啊？还有那些肉，那卤了好多鹅都没有人吃，今天爷爷没埋成，我还不能吃，放着会坏的。&rdo;庄晓笙说：&ldo;家里来了这么多亲戚，一会儿每人带点回去就分完了。等许爷爷的后事料理完，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rdo;路无归应了声：&ldo;好。&rdo;庄晓笙说：&ldo;去找应爷爷吧。&rdo;路无归&ldo;嗯&rdo;了声，又回去找阴阳先生。她刚坐下，就看到阴阳先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听到阴阳先生慢腾腾地说了句：&ldo;你这里应该有一百零八枚铜钱，是用来制金钱剑的。&rdo;她听着阴阳先生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只觉莫名其妙。她把面前这堆铜钱从头至尾再翻了遍，都没找到第二枚秦半两，问：&ldo;怎么只有一枚秦半两呢？&rdo;她没听到阴阳先生答话的声音，抬头朝阴阳先生看去，就见到这老头儿给了她一个白眼。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五枚清五帝钱编成五帝钱。她给庄富庆、庄富庆的老婆和自己都编了一串五帝钱戴在手腕上。她见阴阳先生一直对着她叹气，又编了一串五帝钱送给阴阳先生，结果阴阳先生非但没有开心，反而用一种便秘的表情看着她，好半晌才说了句：&ldo;二丫啊，你爷爷还尸骨未寒呐。&rdo;路无归朝被老财家的亲戚围住的棺材看了眼，说：&ldo;我知道啊，这不是没埋成嘛。&rdo;她觉得老财家的人真够大胆的，她爷爷没下葬，随时有起尸的可能，他们家的人居然搬来凳子围坐在棺材周围不走。那些来做饭的人把桌凳、锅碗瓢盆等东西都搬上了货车，找庄晓笙结完账拉着东西走后，庄富庆家的亲戚把那些肉菜都分了，庄富庆和那些抬棺材的人说好停灵七天后的出殡时间，请他们七天后再过来，就和庄晓笙一起把这些提着大包小袋的亲戚送走了。阴阳先生让路无归把她爷爷留下的墨斗拿出来，又让她去找一张镇尸符来。路无归把她爷爷留下的墨斗给了阴阳先生，就看到阴阳先生看了眼墨斗，眼皮跳了下，问她：&ldo;还有墨吗？&rdo;她赶紧说：&ldo;还有一点。&rdo;跑回她的卧室，把还剩下一点墨的墨盒拿出来。阴阳先生接过墨盒，看到里面只剩下一点点的墨，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把墨倒进墨斗中，又让他的两个徒弟去把捆棺材的绳子解了，拉起墨斗线对着棺材&ldo;啪啪啪&rdo;地一通弹墨线。路无归见到这阴阳先生没用尺子，就是这么一拉一弹，弹出来的墨斗线就跟用尺子比着弹似的，特别漂亮。阴阳先生在棺材上弹完墨斗线以后，又拿起桃木剑拈着镇尸符，他一手拿剑一手拿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声&ldo;疾疾如律令！&rdo;，抬手一弹，路无归还以为他要非常高人范的隔空把符弹到棺材上，结果他两个大步上前，&ldo;啪&rdo;地一声把符拍在了棺材上。阴阳先生喘着气说：&ldo;成了！等你爷爷出殡的时候我们再过来。&rdo;又对庄富庆说：&ldo;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出殡那天再过来。记得啊，这几天晚上除了二丫外，都不能留活人，最迟太阳下山前你们就得回。还有，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动静你们都别过来。&rdo;庄富庆和庄晓笙、庄富庆的老婆都应下。阴阳先生又对路无归说：&ldo;你晚上要是害怕，就用你爷爷那墨斗线拉一根在门口，那比五帝钱强。&rdo;路无归&ldo;哦&rdo;了声。庄富庆又让阴阳先生吃完午饭再走。阴阳先生说：&ldo;你们别忙活了，我们带点饭菜回去热一热就成了。&rdo;他说完，叫上两个徒弟就往外走，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路无归说了句：&ldo;要是有东西跑到你的屋里去，你就把它关在你那屋子。&rdo;这才带着徒弟走了。老财家的人看到庄富庆家的亲戚和阴阳先生都走了，只剩下庄富庆一家四口，再也坐不住，又让老财的老婆去谈赔偿。一场丧事被老财家的人闹成这样，庄富庆一毛钱都不想给。老财家的人和庄富庆、庄富庆的老婆说着说着就又吵了起来。路无归坐在正堂门口的门坎上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吵，又再回头看趴在地上被雷符劈过的老财，忽然想起爷爷以前说：&ldo;这人呐，有时候比鬼还可怕。&rdo;她看见他们已经从吵变成了用手推，又要打起来了，她起身走过去，挡在庄富庆和老财家的人中间，对庄富庆说：&ldo;你们回去吧。&rdo;&ldo;想走，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把这事情解决好谁都别想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