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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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朔听出周蒙溪的话里带有不满，冷淡地答句：进入封印里也总比进入虚无极界强。&rdo;什么是虚无极界？&rdo;上无天下无地、无边无崖什么也没有的极地。曾听师傅说过，那地方是神的牢狱，被遗弃的地方，就算是神进去也出不来，你刚才就差点被那群和尚扔进去。&rdo;月朔的话音刚落，她突然扑了出去，跟着便有一股腥味飘来，还有点点粘液飞溅过来落在周蒙溪的身上。周蒙溪摸摸溅到脸上的东西，有点滑像水又不是水，同时她看到月朔以极快的速度绕在她的身边飞旋。咆哮及凄厉的吼啸声响起，凄厉而凶狠，强大的妖气和煞气在周围荡开，劲风飞卷，显是刚才有什么动静悄悄潜进，被月朔发现，这会儿正斗作一团……周蒙溪她卷起一股真气袭了出去，以龙形气劲发出的光当灯用。她只见一个巨大的妖魔出现在距她身边不足三米的地方，而月朔正绕在它的身上翻腾，跟着突然从那妖魔张开的巨口里冲出去，下一秒，从脑后出来，手中托着一个比她的巴掌还大的绿球。月朔左手托球，身形腾空而起扑到上空，以极快的速度冲下，右爪从那妖怪的头顶刺入，整个人&rdo;像一柄利剑般钻入了妖怪的体内，又从妖怪的身体下方疾冲出来，生生地把妖怪穿了个对穿。那妖怪立即散成四块轰塌，妖气散尽过后，尸体收缩成几大块肉块堆在她前面。月朔把妖丹收入袖中，蹲下身去用指甲将那几块肉切成碎片，挑了一块她认为最嫩的肉扔给周蒙溪，说：接住。&rdo;周蒙溪赶紧一把抱住月朔扔来的肉，跟着就听到月朔说：吃吧。&rdo;跟着便看到月朔把那肉撕下一小块塞入嘴里慢慢地嚼咽。暗绿色的肉上面还有绿色的残汁，月朔就那么直接地放进嘴里生嚼。周蒙溪一阵反胃，差点把抱在怀里的妖怪肉给扔了。她叫道：师傅，那是妖怪的肉……&rdo;你就不怕有寄生虫啊！想到野生动物身上都有很多寄生虫的，而且月朔是生吃妖怪……茹毛饮血啊！月朔扭头看向呆若木鸡的周蒙溪，问：怎么不吃？&rdo;周蒙溪讷讷地看着月朔，视线落在月朔嘴角残留的绿汁上。一时间脑子里冒出无数的想法！师傅是妖怪，师傅吃生肉，说不定以前也吃过冻在冰箱里的人肉！月朔吃完手中的肉，看到周蒙溪仍像傻了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走到周蒙溪的身边，问：生或是死？想活下去还是想永不超生？&rdo;她定定地看着周蒙溪，前一秒，语气无比坚硬冷漠，但后一秒又是一叹，说：我知道你吃不习惯。&rdo;她那颗绿色的妖丹递给周蒙溪，说：这是妖丹，你吸收妖丹的力量维持生命和修行吧。&rdo;周蒙溪急忙把那团妖怪的肉丢开，接过妖丹抱在怀里，问：师傅，你怎么不自己留着用？&rdo;月朔呵&rdo;冷哼一声，语带讥诮地说：我吃生肉啊！&rdo;活了那么多年，见过形形□的人无数，一个人心里有什么想法总能在面上流露出一二，周蒙溪心里想什么，她看一眼就能知道。周蒙溪沉默两秒，道：师傅，生存总是很艰难的吧？&rdo;物况天择，环境造就。至少她知道月朔是喜欢吃熟食的，以前月朔住在她租的出租房里的时候，每次用餐的时候月朔都准时出现在桌子前，像品尝珍馐美味般吃着她煮的粗茶淡饭。月朔答道：很难。&rdo;声音虽然轻淡，但从唇齿碰撞间飘出的这两个字却显得无比沉重。她扭头看向周蒙溪说：活着难，死也难，生死两难，但放不下比生死更难。&rdo;她问周蒙溪：你对现在对做人有什么看法？&rdo;周蒙溪摇头，说：我只想活下去。&rdo;想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rdo;月朔又问。周蒙溪说：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没理由。如果非要有理由，大概就是不想死；不想魂魄归依到像现在所站的这里这么黑暗的地方，想见到光明、想看到天空、太阳、星星、月亮，想有花草树木的世界。&rdo;月朔轻轻地扯了下嘴角，说：这是一个封印的世界，这里只有黑暗和许许多多被关在这里的妖魔。想从这里生存下去就只有猎杀吞食别的妖魔、&rdo;师傅对这里好像很熟悉？&rdo;月朔说：我曾被关在这里八百年。&rdo;她的视线一直盯在周蒙溪的脸，眼神却逐渐透出朦胧，像透过周蒙溪看向另一个人。妖灵封印周蒙溪闻言却是眼睛一亮，说：那师傅是有办法离开这里回到人间了？&rdo;是了！要不然月朔不可能在人间横行，也不可能带着她冲进这里。没有！&rdo;月朔答得十分干脆，说：除非有天神的威力神通拥有劈开虚空的能力，否则只能永世留在这里。从外面看，这只是几堵壁画的大小，可进入这里这就是一个世界，和你在人间看到的人间世界是一样的，宇宙无垠，你永远也飞不到边境。&rdo;可是师傅，我之前也进入到这里又出去了。一个妖怪落到我的身上把我压得往下一沉，我就摔出去了。&rdo;月朔说：那是因为你不是妖灵。&rdo;周蒙溪露出一个笑容，说：那既然我之前能被撞出去，如果用一根绳子把我和师傅绑在一起，师傅踹我一脚，把我踹出去，我再把师傅拖出去，这样我们就又能出去了。&rdo;月朔上下打量周蒙溪好几眼，才说：你说得倒容易！光能穿透玻璃你能吗？&rdo;呃，不能！可不对呀，师傅，你之前不是被关在这里八百年吗？你是怎么出去的呀？&rdo;月朔发现周蒙溪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多也不是一般的蠢，她深吸口气，耐住性子说：我师傅带我出去的。&rdo;耶？师傅还有师傅呀？而且师傅的师傅居然还有天神的神通能够劈开虚空把师傅从这里带出去。她估计她师傅拖她进来然后等着她师傅的师傅来救。师傅，你师傅什么时候来救我们？&rdo;……&rdo;月朔沉默两秒后，突然有点暴躁地问：你的问题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多？我问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rdo;就凭之前在法阵里周蒙溪的反应以及现在这副白痴样，她断定周蒙溪没那能奈能自己进到这里。不是在谈月朔师傅的事吗？怎么一下子转到她头上来了！周蒙溪心虚地垂下头去，说：我愿意认罚。&rdo;月朔一见周蒙溪这不打自招的态度，顿时更不淡定，问：你做什么了？说。&rdo;我……我轰开大门逃……离家出走，被……被一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抓了关到这里来的。呃，不过师傅，我听说他们的师叔和师傅去玉龙雪山伏击你‐‐哎，幸好你没有去玉中雪山没中他们的伏击……&rdo;周蒙溪看到月朔开始咬牙切齿识相地禁声。月朔冷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周蒙溪，说：要不是你……于我有恩，我真想几爪子撕碎你成全了你！&rdo;她了结了周蒙溪也省得周蒙溪自己到处去找死还连累她！周蒙溪乖乖地立在那里，不敢再吱一声。过了许久，月朔低低地叹口气认命地说：是我欠你。&rdo;周蒙溪无地自容，月朔的这话比掴她几耳光还让她难受。月朔不动，周蒙溪也不敢动。过了很久，周蒙溪看月朔像蹲雕塑一样立在那不言不语，她无聊又肚子饿，索性吸纳怀里妖丹的能量，虽然不能填肚子，可能补充能量充实自己的力量。有强大的月朔在侧，她完全放心地打坐静心修炼。进到这个世界，才知道能量弱是件多么悲催的事。在人间没什么本事，最多就是没钱日子过得苦点，在妖灵的世界没本事就是死得悲惨，什么命丧黄泉通通靠边，死在这里连黄泉路都挨不着，下场只有六个字：永世不得超生。周蒙溪从来都不知道每当她进入潜心修行状态的时候月朔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月朔看到周蒙溪手里抱着妖丹屏息而坐，身上渐渐地泛出一圈淡黄色柔和的微光，她轻轻地飘到周蒙溪的身边蹲下。这时的周蒙溪没有平时那种社会底层的穷苦气息，微闭的眼眸掩住了往日那飘忽无根的眼神，祥静的脸庞也没有了惊怯与苍凉。她静静地凝视着周蒙溪的脸，眼里浮出湿意，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上周蒙溪的脸颊，轻轻地摩挲。她低喃着喊声：师傅……&rdo;膝盖往下，蹲的姿势改成脆坐，看着周蒙溪的眼神虔诚而哀伤。没一会儿，她她曲身将额头抵在与膝盖平行的地方叩拜。她知道自己的罪孽，她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只能一直在地狱中行走。她也知道如果放弃心中的执念、放弃心中的恨，她可以走上一条能见到阳光的路，也不会再连累师傅为她继续受这么多的苦，可她没办法放下那些恨，就如同谁都没办法让她所经历的那些变成从来没有发生过，经历得越多她在这条路上就走得越远越深。她只要想到她长兄做的那些事、想到她后来经受的那些磨难，她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找那些因为残害她而受益的人报仇。恨，是心底一颗化脓的毒瘤时不时地发作让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