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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幽闲半蹲在床榻上,伸着脖子,“我那个传教士朋友说,如果有人亲了你的左脸,你一定要把右脸给他亲。”
然镜莞尔,“是这样么?可我听说的是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把右脸给他打。”
“呵呵,其实都差不多啦。”幽闲有些尴尬,垂下头来。
啾!
然镜飞快的啄了一口,整了整衣服,收起笑颜,走出卧房。
幽闲呆坐在床头,不停的用大拇指磨蹭着方才然镜啄过右颊,咳咳,这家伙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搞突袭,弄得人家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真是——销魂啊。
心情大好!幽闲恢复了精神,晚上破天荒的吃了三碗饭,冬笋汤喝得见了底,放下汤碗,小尼姑已经将无寐师太和目前在红叶庵专职劈材的秦老头请了过来。
“两位请坐。”幽闲热情接待访客,还亲自泡上茶端给无寐,又斟了杯温水捧给秦老头,“知道您不沾茶酒,现在天气还冷,岩缝里渗出的泉水已经凝固了,这是从梅花上扫下的浮雪煮成的水,您老尝一尝。”
无寐师太端着茶杯沾了沾唇边,就放下了,“无事献殷勤,有话快说。”
秦老头倒是饮了大半杯水,揶揄道:“幽闲啊,你在石榴街抢老丐破碗里铜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客气的。”
“呵呵,我哪敢抢您的钱,您是无疏师太的亲兵卫首领,又是琴楼五大高手宫、商、角、徵、羽里最神秘的羽,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得罪的。”幽闲给秦老头续上水,“石榴街上我给你钱,是帮无疏师太传消息,抢你的钱,是为了把你的情报带给师太,风里来雨里去,没得到酬劳不说,还惹得您老一顿抱怨,我冤枉啊,石榴街又谁不知道我幽闲是个尊老爱幼,除暴安良的大好青年。”
秦老头呵呵笑,“我眼不瞎,耳不聋,这明明是在说你哥哥武信旋嘛。”
幽闲脸皮厚,“所谓有其哥必有其妹,武哥哥是好人,我肯定坏不了。”
“你别信她,这丫头蔫坏蔫坏的。”无寐师太叩叩桌面,“说正事,我们没工夫陪你瞎扯。”
秦老头点点头,“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待会还要去检查几处机关。”
“呵呵,秦老先是屈尊在石榴街拉琴卖艺数十年,如今为了保护红叶庵又蹲在厨房劈柴,真是佩服之至。”幽闲顿了顿,继续道:“那位师侄——如花姑娘现在如何了?自从那日将她交与二位,至今还没什么消息,呵呵。”
秦老头感叹,“她是毕竟使我们的师侄,我们也没有怎么难为她,只是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话说的含糊,我们仔细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再逼下去,她就要自尽了。”
无寐师太眉头紧蹙,“她虽然是商的徒弟,而且共同效命一个主人,但是两人早已决裂,她是安插在红叶镇的暗人,主要负责收集情报;商是他们主人的匕首,负责刺杀,自打决裂以来,两人的行动并无交集,所以她确实不知道商的行踪。”
“如此说来,她并没有透露他们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商这次的目标,还有,她也没有如实说出她的具体任务,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和商不是一起的?”幽闲双手撑在桌面上,托颊沉思,
“唉,这样商根本就不会来救如花,他照样在暗处进行刺杀计划,我们还是被动啊。”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别把我们扯进去。”无寐师太斜了一眼,“我是十方的人,关键时刻我要保护的然镜;老秦是无疏师太的人,他只在乎无疏师太有没有性命之忧,其他人,生死与我们无关。”
“这么说,你们都不管我了么?你们都不管弱小可怜的幽闲了么?”幽闲双手合握在胸前,可怜兮兮的说:“你们就任凭商割下我的下嘴唇,让我在漫山飞雪中停止呼吸么?你们怎么如此无情残忍……。”
无寐师太和秦老头对视一眼,均摇头沉默,一言不发告辞了。
“两位慢走!”幽闲跳到去堵住门口,笑嘻嘻问道:“你们有蔷薇的消息吗?他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秦老头:“无疏师太下令,蔷薇假扮女子之身,在庵堂横行无忌,如有其行迹,格杀勿论!”
无寐师太:“主上下令,如有蔷薇踪迹,活捉为上,如果不能活捉,就当场格杀!”
幽闲惊呼:额滴神啊!蔷薇你自求多福吧!
送走了两位杀神,天色已晚,幽闲睡意全无,她点燃数个灯笼,将卧房照得如同白昼,趴在书案上,细细的将然镜画好的红叶山赏雪图裱成画轴,挂在墙壁上赏玩,灯火温柔的舔舐着幽闲温润的脸颊,她痴痴的望着画轴,又感觉到了他胸前的宽广和温暖。
画面上,雪山枯树,隐约看见两个人影携手遨游林间,远离喧嚣红尘,远离是非名利场。
时间斑驳了墙面,浮屠塔断了一层又一层,繁华初绽,而后归于沉寂。
春天融了冰雪,清明时节雨纷纷,旧故里,草木丛深;而后,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冬又用冰雪收敛所有,准备下次的轮回。
唯有画轴之上,僧尼成双,踏雪徐行,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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