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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热闹非凡,段逸才背着段缱拐出隔墙,就有眼尖的人瞧见了他们的身影,高喊着“新娘子出来了”,惹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鞭炮阵阵,锣鼓声声,段缱双手环着段逸的脖子,透过不停晃动的珠帘悄然抬眼,见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列着两队披红带彩的迎亲郎,中间空出的一片地方放着一顶金红花轿,边上立有一匹白马,马腹两边夹着双乌履,一颗心就砰砰跳起来。
待要再往上看,喜娘却从花轿处上了前来,穿过簇拥在兄妹两人身旁的丫鬟,高声笑着说起吉祥话来,吓得段缱忙忙垂眼,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不端庄。
时下风俗,新娘子由兄长背着来到门口后,还不能立即上花轿,要新郎官吟出上轿诗才可,至于要吟几首,就看大舅子肯不肯放人了。
喧天的锣鼓声在段逸走到门槛前时就停下了,周围一阵安静,段缱环抱着段逸的脖子,提着一颗心竖起双耳聆听。
片刻的沉默过后,霍景安吟了一首诗,段逸没动。忽有一人道“新娘子这般美貌,想一首诗就娶回去可不行,新郎官再来一首”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人道,“新郎官这么俊,新娘子也不吃亏啊”
众人哄堂大笑,都跟着几个起头的人喊着让新郎官再吟一首。
霍景安果然又吟了一首,这一回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压过了众人的起哄,朗朗之声在段缱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也让周围人都拍手叫好起来,段逸的抬脚一跨更是让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高潮,锣鼓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迎亲队伍里的花童开始大撒喜钱,攒动的人群在漫天铜钱中朝两边分开。公主府的丫鬟在门口止步,只有陪嫁的采蘩采薇等八个丫鬟跟随上前,喜娘一边高声喊着“上花轿喽”,一边指点段逸在花轿前的红毯上立住,伸手搀扶着段缱,让她从段逸背上下来,坐进了花轿。
段缱从段逸背上下来时,面前的珠帘晃动得厉害,虽然她一直都低着头,进花轿后喜娘也飞快地放下了轿帘,依旧有不少人高声叫喊,许多“长乐郡主”“貌比天仙”“新娘子好漂亮”之类的话钻入她的耳朵,不过很快就被唢呐声盖住了。
等段缱在轿子里坐定了,外头的喜娘就像是看得见一般高声喊起来“新娘子坐稳喽,抬花轿喽”
轿身微微一颤,开始转向前行,段缱坐在轿中,侧耳仔细听了片刻,也没从嘈杂的喜乐声中分辨出霍景安的马蹄声,无奈作罢。
她离府时伤感不舍,等上了花轿,心却开始安定下来,也没有昨日的紧张不安,或许是知道霍景安就在旁边打马随行的缘故吧。
花轿平稳地往前行去,段缱端坐正中,微微垂首,心中升起阵阵期待与甜蜜。
第81章
喜锣声中,王府骑卫打头,公主府送亲人并随,后跟十二对提灯郎官,整个迎亲队伍如长龙般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段缱乘坐的花轿周围安排了六对花童,一路向外撒着喜钱喜饼,引得围观众人伸手接抢,热闹一阵高过一阵,霍景安则是驾马行在花轿右侧,八名亲从紧随其后,跟着迎亲队伍离开长公主府,往朱雀大道而行。
就这么慢悠悠绕着长安城转了一圈,整支花轿的队伍才在晋南王府门前停下。
段缱只觉花轿一顿,轿身稳稳地落了地,稍稍往前一倾,轿帘就被人掀了起来。喜娘笑吟吟朝她伸出手,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搀扶着她从花轿上下来,过红毯,跨门槛,在府内宾客的贺喜与唢呐锣鼓的吹打中经过抱厦转廊,来到了后院新房门前。
新房里一早就候着不少妇童,听见滴滴哒哒的唢呐声传来,都嘻笑着上前,把对新人簇拥进房里,等两人并肩在喜榻上坐好后,喜娘就取了一对红线相连的金瓢过来,分别递给二人,笑着道“请新郎官新娘子共饮合卺酒,从此夫妻一体,永不分离。”
段缱接过金瓢,身子微微一侧,与霍景安相对而坐。在双手捧起金瓢时,她下意识抬眸看了对面一眼,不想正撞上霍景安含笑凝望着她的双目,登时心尖一跳,慌忙垂下眼睫,脸热耳红地饮下了这瓢合卺酒。
喜娘笑眯眯看着他们行礼饮酒“瓜瓢苦涩,喜酒甘甜,一朝饮罢合卺酒,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接下来就是撒帐之礼了,喜榻对面的桌案上早摆好了四篮子五色同心果,一听喜娘喊“瓜果绵绵,多子多福”,新房里的幼童就全都欢呼着去抓取果豆,朝坐在喜榻上的两人撒去。
一开始,段缱还能和霍景安一起展开衣裾去盛这些果子,后来见同心果一阵阵地洒下,没有要停的趋势,面前的珠帘又晃得眼花,实在招架不住,只得带着笑往霍景安身后躲,在旁观礼的顾妈妈和王府管家见状,忙向众人发放红包喜钱,这才停了这阵果子雨,给了两人一个消停。
接下来就是纯粹的哄笑时间了,段缱低头坐着,任由众人取笑自己和霍景安,直到屋外的喜乐声止了有一刻之久,众孩才在妇人的示意下停了嬉闹,笑着往新房外跑去。
王府管家唤外头的丫鬟进来清扫房间,自己请着喜娘去领赏歇息,顾妈妈则是拿着红线交缠编织而成的竹篮上前,让段缱霍景安把衣裾上的同心果都倒进里面。
刚才那一阵撒了许多果子,喜榻上滚得到处都是,有几粒甚至落进了段缱的喜服衣襟里,霍景安处理好身上的果子后,就想帮着她把衣襟上的同心果挑出来,被她红着脸避开了。
“不必麻烦你,”她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不等霍景安说些什么,一旁的顾妈妈就笑道“郡主已经和世子结为了夫妻,不必多礼,也无需害羞了。且在成亲之日,无论新郎官提出什么要求,新娘子都是不能拒绝的,要图个好兆头。”
一席话说得段缱脸红心跳,她本就因为有外人在场而放不大开,不好意思和霍景安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听闻此言自然更加羞赧。霍景安却是微微一笑,道“此言差矣,大喜之日,天大地大,新娘子最大,新娘子但有不愿,新郎官不敢造次。”惹得底下几个丫鬟闷声发笑,顾妈妈也直道“能得世子这般疼爱,郡主真是好福气”,笑得牙不见眼。
过不多久,王府管家从外边进来,笑着对霍景安道“世子,酒筵已开,外头宾客都已经到齐了。”
这就是要霍景安出去待客的意思了,霍景安应了一声好,微笑着低声对段缱道了一句“等我回来”,就起身随管家离开了新房,留段缱在喜榻上坐着,一颗心因为他这句话而怦怦直跳。
等余下的几名丫鬟清扫完毕,一一告退后,房里就只剩下了段缱与顾妈妈两人,顾妈妈先是把喜榻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的同心果后,就笑道“郡主且在此稍后片刻,等老奴叫采蘩采薇进来,就给郡主梳洗换装。”说罢转身出去,等带着采蘩采薇进新房后,笑容比出去时更浓了一分,“就说世子疼爱郡主呢,这不,连食盒都派人交给了这两个丫头,这般体贴周到的男儿能有几个郡主可真是嫁了个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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