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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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章 去那远方时空交集处中（第1页）

百里海辰仰面躺着，翘着腿，道“没错，我能听见，此刻你心里的声音。”

“百里海辰，你？”顾念安心一提。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不知为何，从某个时候起，只要和你一起在这流光树下，就能听见你的想法。去异时空前，我想把这个告诉你。”

“那你到底偷听了多少？”顾念安想起这两年和他时时会在这树下碰见。

百里海辰起身，调皮地摊摊手“当然想听的都听到咯。”

顾念安想到一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掠过的小心思，胀红了脸“你不早说。”

“告诉你，又当如何？”

“那我，就，就注意点不跟你一块待这呀。”顾念安这时恨不得出现个地洞钻进去，急着想走开。

百里海辰忙上去拦住道“好了，逗你的，我很有素养的，没听到多少，大不了，我也把自己的秘密都说与你听。”他自我嘀咕“若真的什么都听到了，也不会到现在还对你的心意这么忐忑了。”

“我不感兴趣。”顾念安迈开的脚步却已停下。

“我看不清这棵树，曾经。”百里海辰道“我与你生来有所不同，在能听到你的心声前，日日在这树下徘徊，却怎么也看不清这棵树，听到它的名字，流光树后，便越地想看清它，在寻求这个解答的过程中，知晓了多情花与无意草的那般渊缘。”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这些？”顾念安听见微风拂过影子的声音，朗朗乾坤下，她不可能感受不到眼前这个男子的丝丝悸动，一半是想抚平这莫名的心绪，一半是些许困意，念安在树的另一边，静静地听着听着。

“嗯。”百里海辰继续躺下，回答“无数的案例中，都透着无意草无情无义的信息，师傅没告诉我们的是，像他老朋友那样动情起念甚至愿牺牲自己以全他者的无意草属性者，数十甚至百年方见几个，多半是花为草凋零，草虽怜惜花，却很难生出自我牺牲的念头。我呀，却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呢，有了这样的念头后，在看清这流光树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想种一颗会长星星的树，去时空交集处看一看，去寻一个答案，哪怕得个启示也好。一次偶然间得知，沿着遥远恒星散到达这里的光，通过一定的方式，在溯及那星球历史的过程中，或能找到这渊缘的过去与未来。”

“然后呢？”顾念安也躺下，越困了，梦呓般地问道，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飘。

“你知道吗？”百里海辰继续道“在一次次追寻星光的进程中，某个时候，现自己竟然渐渐也能看清这棵流光树了，而且最开始，是和你一起在这儿时才看得清，后来慢慢地你不在时也可以，那时候，我就暗暗觉得，或许无意草和多情花的宿命在我们俩身上的渊源保持着，或许却并不一般，而与那众多又有所不同了，觉得有些庆幸。后来，我们交换了虽然被阻止提及但都想去时空交集处的意见，也是在这儿，那个夜晚，看着你怯弱里透露的坚定果敢，我这儿，”他抚着心腔的位置道“扑通扑通地跳动了，那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开始跳动了。那一刻，我明白了，我的无意草已然不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了，而且看到坛子里我们的属性植株后来生机越兴盛，一点没有哪个萎蔫的迹象，我庆幸极了。从那晚心脏跳动后，在这流光树下，我就能听见你的心声了，你也想去那时空交集处，我便越努力地去找线索法子，你的恐惧期待，惆怅勇敢，骄傲卑微，我都能听到，所以我特意去打造了这对深海鱼坠，无论去向哪里，只要我们手上各自拿着，我便能凭着气息去到你身边，我的血与泪，早已都注入了两个鱼坠，不过一个是作为我的坠饰，而另一个为你做了特殊处理，它的主人是你，我的血泪是作为附属先注进去的，空着的主位只等着你的，其他任何人都不行。”他长呼一口气，这些话现在讲出来，不知会不会吓到她，不过，他把自己的真心讲给她听，他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番话后再来回答，便道“这就是我的秘密，我这颗心因为你而开始跳动，你不用有压力，等你想好了怎么回应我这番意的时候，再回答就好了，那之前，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继续保持现状就可以了。而我，只想遵循这好不容易跳动起来的本心透露的爱意，想与你一起好好珍惜这些共处时光，去那远方找到我们的使命，过些波澜不惊而日益精进的平常不平凡的时日，就像现在这样。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很明白这些，我等你。这些就是我藏了很久的秘密，今天第一次跟人说，你是第一个，这下你心里平衡些了吧?”

百里海辰说完转头看向顾念安，见她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也不知刚刚那番话她听到了多少，怀揣着小鹿乱撞的一颗心，回转过身也闭上双眼，就这样跟她静静地呆在一块，就挺好，嘴角止不住的轻轻上扬。

我来自偶然，是怎样的际会让我们这样相逢，就好像最初的大爆炸后，两粒微尘恰好落进了同一个星球的同一块区域，睁开惺忪的意识，待朦胧退却后依然还在一处，从此彼此相依相伴，最初的陌生成了故乡。在那片茫茫的深海之上，繁星熠熠，洒落海平面，跳入波澜之下，直向海里深处跃进，尽可能抵达最深底的至暗生机处展露微光风采。无意草，多情花，就在那样生命稀罕的境地里，从虚空微尘处而来，巧合地牵绊着浮到了海面。一花，一草，散落之处蕴含生命的蓄酿。明明是一体两面，最初是相依牵绊，为何，又蒙上这诅咒般的相遇消离，相遇是宿命，花为草亡，草因花散，牵扯而消是诅咒。

百里海辰的眉头轻轻上锁，他又梦见了那片星空之下的海，这是梦啊，他总这样抚慰心里的落寞凄凉，自从心跳动后，那星空之海总让他的内心会有些不一样的不那么舒服的感觉，现实里，他的无意草和多情花在同一个坛子的泥土里生机正盛呢。

“你是谁？”朦胧里，顾念安看见一个男子站在流光树的另一侧，她记得自己是与百里海辰分别躺在这树的两侧，可这个气息，还有这身形，明显不是百里海辰，她忙起身，隔着枝叶疏松处，看到那个背影缓缓转至侧身，微微转向自己这边，这气息虽然陌生，却又觉得亲切。

“夏若俊，”男孩子正面对向顾念安“多情花，我终于找到那个气味的来处了，就是你，你的名字是?”男孩停顿了两秒“你的名字是顾念安，那花告诉我的。”

“你到底是谁？”顾念安却探不到他的生命属性。

“噢，等等。”夏若俊闭上眼口中轻声念了什么后道“好了。”

“你也是，”顾念安看到了，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强烈气息，在某个地方，那里的多情花所依附的土壤，是活动的，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到那，“多情花，你的生命属性也是多情花。”

“夏若俊，我的名字，幸会。”夏若俊道“我从花草结研究中心来，那是我生长生活工作的地方，收集的一种不一样的多情花气味，原来就是你的啊。平常我都是将自己的生命属性隐藏的，你也知道，我们多情花和无意草有点什么宿命般的牵葛，研究中心近些年弄出了个这么个办法来，省却些事。”

“所以你还没碰到她？”顾念安问，想起师傅洛川的那个老朋友，眼前的这个男孩也迟早还是会碰到的吧。

夏若俊望着顾念安的眼眸“顾念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洛川把无意草和多情花培养在一个坛子里共生了这么久，研究中心认为，这有他的独创性，不过不具有普遍性，而且你与他的情况与大多数情况也不同，以往的那些案例都是，都是，”夏若俊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轻灵的声音飘出“命中注定，是宿命将两者吸引到一起，为彼此牵绊的心在相逢后跳动，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心意，而你们俩，不是，也没有。我要跟你一起去那时空交集处，或许我们可以走出一条具有普遍性的解决方案来，这是研究中心的意思，也是我自身的意愿。”

“花草结研究中心。”顾念安听说过这个“我们？我能做点什么吗？”

“你按照本意配合就好了，”夏若俊道“初次见面，希望没有吓到你，时间紧迫，打扰了。”他俯身表示歉意“其他的都安排好了，在这里跟你认识一下，这段记忆我会想办法带到异时空去，有助于我们在那里的合作。”

“噢。”顾念安看向他的眼眸，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生命属性再度隐藏，那神色里的感同深受她已了然，不需再多言语。

“与无意草的这宿命纠葛，我们可以想办法自己解决，”夏若俊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唯一，非谁不可，情既是多变的，这宿命便是可以断了的，我坚信如斯，而这些，我们多情花可以自已解决。如果多情必有个归处，那若不是等待宿命降临，而是自己去选择，又当如何，这才是具有普遍意义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见。”说着夏若俊看了顾念安一眼，那一眼，他决定，他要爱上这个女孩，同时爱上自己，这是他目前对抗宿命能做的最有力的事，然后风一般地离开了。夏若俊也同顾念安一样，并非血肉受形而来，而是灵息聚集化形而来，化形初便落在花草结研究中心，从小被作为研究对象，自身也作为一个研究者，也探寻自己，在繁复的数据信息中，按照一个古老的算法，他算出自己的宿命将在生理年纪三十岁这年降临，这个预算并不具有严格的科学性，但他还是将之记挂在心上，那天，他在收集各地多情花气味时，闻到一丝与众不同的气味，这缕芬芳能莫名地触动他的多情花，这不也是宿命的触动吗？那为什么不能在无意草出现前，抓住这缕触动了自己的多情花呢，这事从来没有人试过，至少记录里从未提及，那自己何不一试？他起先不敢告诉研究中心，只自己默默地寻找着这缕芳香的出处，没什么进展，近些日子，他得知洛川分享给研究中心的这些共生数据，这些激励了大家破解诅咒的热情，研究中心想开拓出一条具有普遍性的路来，要派人一起去异时空，趁着蜕变找使命的过程探索试验，就这样他确定了这触动内心的芬芳正是来自洛川的这花草共生坛，便将自己的这一番虽则不靠谱但或可一试的想法提了出来。其实这种方法又何曾没人试过，只不过大多不了了之，也便没什么记录，失败案例太多，很多就算被记录了，经委员会认定为没什么参考价值的也被束之高阁，这次刚好碰上夏若俊这么主动探寻的，又有刚好在宿命无意草出现前的多情花的触动的，研究中心便把相关数据库都给夏若俊放开了权限，让他尽管去找信息记录，而他找到的记录里，像他这种情况的寥寥无几，而那几个又有的去了异时空没回来的，有的回来后两者变为陌路人的，其余的不了了之，只停留在想法没什么实践操作的。顾念安是不一样，而这触动，夏若俊回到研究中心后，这触动引他去见的顾念安，刚刚那一眼，回想起来时，他的心，此时竟如此从未有过的纷乱而热烈，或许，他与顾念安，真的可以一起与宿命较量一番，他隐隐觉得，这种心思，正是宿命无意草会带给他的，而他是幸运的，因为这样的跳动是因着同为多情花的顾念安，对于即将去往的地方，更多了几分期待。

如果花草的渊源，是相遇消亡，那花与花之间呢，除了争妍，也可以有雌雄花蕊那样的相遇焕种子的生机吗？无论作为读者还是作者，似乎都想在开头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不得如实说，或许到故事收尾也无法给出一个标准答案，顾念安与夏若俊如何，那也都是属于他们的，对普遍性有一定参考，但具体到个体又是各有际遇悲欢，即使有相似相同之处，身处其中时，各中滋味也不尽相同。但我们的期待总是，无论花草也好，花花也罢，都可以有个皆大欢喜就好了，现实充满了荒诞的痛苦，看个故事总想寻点慰藉或者来点轻松的喜乐，不那么合乎情理也无伤大雅，而我写下这个故事也不过是为这生存的压力里找点相对易得的期待的欢喜，且就让它自个借我这手静静地流淌开来。

顾念安听见风声起后落地，她不是很明白，但她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这个身形散的气息，还有那多情花，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默默想“我醒来后要去查一查花草结研究中心的资料，之前心思主力都放在如何去异时空上，那会儿瞄到过这几个字眼也没注意去看呢，想着放后面有时间了解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百里海辰，我们来啦。”顾念安听到这个声音，是逸琪来了，她微微眯眼，星星褪色，耳边也越的闹起来，阳光刺激着眼皮，她适应了一会儿，睁开眼，自己被树的枝叶挡住了，树另一侧的百里海辰已经站直了身，刚好挡在自己探出半身的枝叶前，听他道“好了好了，昨天那么晚了我就弱弱说了声，你们舍不得我们走，来送个别也不用来这么早吧。”

“难不成，还等你们走了再来，过了中午就出了。”逸琪道“这也太突然了，我那会儿可准备了半个月，你这是说走就走。”

“行了，我们先进屋享受会美食吧，出前可得吃饱点。”百里海辰说着屋里走。

“咦……”来的约摸十来个人异口同声道，跟着海辰往屋内去，血肉受形者对食物的依赖性相较灵息化形者较强，不过美食很少有人愿意拒绝，尽管有时并没有那么需要，有条件时不妨享用一番，不辜负自己。

顾念安正想着这众人前怎么悄悄地起身不被人现才好，这下正打消了她的顾虑，待众人走开后，她自在地起立，慢慢地挪到小屋去，想在出前去喝些安神茶，现在她激动忐忑，不安又期待，情绪泛开得都做不了什么章法之事，得收敛些如常行事才好。她轻轻路过窗边，看到一个身形，又退回去在窗边停留了会，窗内，师傅洛川的身边，站着的一个男孩子，她感受到那男孩身上隐匿的强烈而熟悉的气息，哦，对了，他是夏若俊，他说过要一同去异时空的，那么昨晚那梦里，是他先来打招呼了。这会大家都面向洛川和夏若俊，坐的坐站的站，顾念安便从背向众人的一侧门进屋内，正对上夏若俊看向自己这边，朝她微微一笑，顾念安礼貌性地以微笑回应，迅至屋内一角茶桌边。

“大家好，我是夏若俊，”夏若俊侃侃道“我的生命属性也是多情花，同顾念安一样，某些原因暂时将其隐匿了，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隐匿了生命属性，不会为了躲宿命无意草吧，”百里海辰戏谑道，他注意到了顾念安进来时与夏若俊的相视一笑，心里刹时觉得有点闷，脱口而出“用得着这么胆小嘛。”

“很快就不需要了，”夏若俊看向顾念安处“我的宿命自己选择，相信我们多情花很快可以不用有什么宿命无意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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