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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摆着好几个炭火,烧了地龙,半开着窗户吹进些冷气,却也不会冷到里屋去。
整个里屋暖烘烘的,随游隼一进去便觉得热。
“以前,你冬日里可不穿厚衣裳,如今竟然要靠着地龙为生了。”
他坐下来,随手从一边拿了个柿子放在火盆边烤着吃。
“鹤临啊,这次回来,你可虚弱不少。”
宴鹤临笑笑,“游隼,世人都说你清贵自持,孤傲——可他们却没见过你这般无奈不要脸的模样吧。”
他从榻上的矮桌上拿起一个橘子抛过去,“瞧你这哭丧脸,两年不见,你还是不喜欢笑么?”
在他看来,随游隼长着一张妖冶的脸。只要一笑,便活像是狐狸精勾人似的,惹人说他是娘娘腔。
也是因为这个缘由,随游隼便从不肯轻易笑,后头干脆不笑了。
他啧了一句,“两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丑,我今日午膳怕是难以下咽。”
随游隼抬眸,一双狐狸眼睛看过去,眼里尽然是讥讽。
“宴鹤临,你还得意什么呢?你如今都成了残废。”
他慢吞吞的剥开烤热了的柿子皮,一点点的剥,修长白皙的手按压在上面,轻慢而不经心。
“景耀十二年,你死了,我觉得很是奇怪。当时都胜了,敌军也不是很多,你怎么就中了埋伏。”
他抬眸,捏着柿子吃了一口,斜着眼睛看宴鹤临,“正巧云州府州被告贪污,官府沆瀣一气,陛下震怒,我便请旨去查,顺便也去查了查你。”
宴鹤临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抛,“哦?你查到什么了吗?”
随游隼语调依旧漫不经心:“什么也没查到——但是,我看见了一个姑娘,她背着长弓,脚背上还绑着你的月刃。”
宴鹤临的眼神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随游隼是皇后的外甥,又是少年探花,自小跟他比较。后来两人算是各为其主,英国公府为陛下办事,随游隼则是为了太子,后来,陛下指婚阿姐给了四皇子,他们英国公府在明面上就成了四皇子的人。
两人更加水火不容。
不过彼此守着底线,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但如今,随游隼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他整个人向前倾斜,沉下脸,目光如同阴鸷一般盯着他,“随游隼,你想死么?”
随游隼一双狐狸眼再度眯起,将柿子吞进肚子,掏出帕子细细擦手,“她极为有趣,看见我的时候,像是看见了猎物。”
“鹤临,你喜欢的姑娘果然不同寻常,还从未有人把我看成是猎物般打量,我觉得我也好喜欢她。”
宴鹤临扔开毯子下榻,从经过的柱子上取了长刀,然后将刀驾在了随游隼的脖子上,“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么?”
随游隼轻薄的手掌推了推脖子上的刀:“别生气——你不想听听我和她的故事么?听听你死后,她为你做的事情。”
宴鹤临手不动,随游隼却往后退了一步,挪开刀,站起来,手掌心打开,是宴鹤临刚刚抛过来的橘子。
橘子已经烫热了,他依旧慢吞吞的剥开皮,“我查到你曾去过云州郊外,便骑马过去,碰巧遇见了她。”
“她给你点了长明灯,给了香火银子,但是去拜祭的时候,你的灯却是灭的。”
“她就一箭射穿了寺庙的牌匾,一把匕首逼退了主持,让他们给你老老实实的点灯。”
她说——
他回忆道:“她说,死去的英雄都不能得佛祖保佑长明,那这佛祖也该倒了。”
“很有趣的姑娘,对不对?”
宴鹤临听得心里又欢喜又心酸,还有无尽的担心。他今日早间已经遣人去云州寻人了,两年过去,他不敢让姑娘等他,但也该告知她一句,他回来了,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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