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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房间里异常闷热,伤口也疼得厉害,夏侯纾明明很困很累,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完全不受控制,想的全是后山的情状。
莫名其妙地卷进一场血雨腥风里,她怎么可能还天真地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夏侯纾仔细捋了一遍前因后果,便觉得这件事处处都是蹊跷。
护国寺地势险峻,上山只有一条车道,由寺里的僧人日夜把守着,而且近期还因为连续下大暴雨的原因坍塌了,目前尚在抢修,根本过不了人。即便那紫衣男子和青衣男子可以借着烧香礼佛的名义随着人群从石阶小路上山,可那十来个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杀手又是如何混进来而不被其他人察觉的呢?
那两名男子的着装和仪态,一看便知绝非泛泛之辈,但也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尤其是那名傲慢无礼且不通人情的青衣男子,心气跟武艺不相上下,绝非一般人能驱使的。
然而他对紫衣男子的维护却拼尽了全力,可见那紫衣男子身份非同寻常。
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被那么多人追杀?
护国寺究竟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问题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徘徊、盘旋,乌云一般压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夏侯翊,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替她找到答案。
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云溪。
她跟了夏侯纾快七年,早已成为夏侯纾的心腹。这么多年来,夏侯纾的秘密,她只怕比钟玉卿这个做母亲的知道得还多。可是这次夏侯纾不告诉她具体生了什么,接下来有何打算,她也只能看着干着急。另一边,她又担心被钟玉卿看出什么端倪来。
跟着这么一位不让人省心的主子,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二更时分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卷走了空气中的闷热,渐渐有湿气灌进来,夏侯纾感觉伤口也疼得有些麻木了,才渐渐有了睡意。
云溪却是一夜没睡着。她眼睁睁看着天色由一片漆黑变成幽蓝色,然后又被橘红色的朝霞替代。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扇照进屋内,这糟心的一夜才总算是过去了。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如断线的珠子缠绵不绝。被雨水冲刷后的清晨格外清凉,禅院里静悄悄的,雨雾氤氲,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留宿的香客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云溪早早便起了,打算趁着众人还没醒先给夏侯纾换药,再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她刚走到夏侯纾的榻前,就察觉到不对劲,几乎是本能的,她伸手探了探夏侯纾的额头,才现她烫得厉害,瞬间便慌了神。
云溪按照夏侯纾从前教她的方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认真分析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才不会引起注意。
夏侯纾身上有伤,受伤的原因也极为古怪,如果去请寺里懂医术的师父来看诊,那么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的事情势必会暴露,钟玉卿知道也必然会追究,少不了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如果不及时就医,万一夏侯纾有个什么好歹,她作为贴身侍女,不仅知情不报,还服侍不当,爱女心切的钟玉卿也不会饶了她……
怎么办?是说还是不说?
云溪正左右为难,榻上的夏侯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睁开了眼睛,抓着云溪的手迷迷糊糊地说:“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母亲,我再躺一会儿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我该怎么办?”云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说,“姑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别急啊……”夏侯纾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云溪,现她的眼下一片黑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知道她是一夜没睡。她又好笑又好气,缓缓道:“真是个傻丫头,一点都沉不住气。我说了我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还担心什么?”
“怎么就没事了?”云溪不服气的噘着嘴,伸手抓着她的手,“你试试我的手,看看你都烫成什么样了。”
夏侯纾只觉得她的手十分柔软,还有一丝冰凉,忍不住就想挨近。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说:“定是昨晚这伤口处理不及时才引起的热,不打紧的,再过一会儿就会消下去。”
云溪仍旧愁苦不已。她知道夏侯纾是习武之人,体质比普通女子要强些,但热哪里一时半会儿就能消下去?而且天都已经亮了,一会儿其他人就会进来伺候她洗漱,说不定郡主还会叫她过去一起用早膳。
屋里的丫鬟还好应付,吩咐下去不让她们近身服侍就行了,可郡主那边可如何瞒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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