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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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妹娃子屁瓜白（第2页）

坡头那棵大沙梨树下，盖着杉树皮的三间头，就是罗耀祖的家。不过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岔去了猴儿家。

前面那低矮的棚子，门口堆着一堆木炭的，就是猴儿的家。猴儿家是间铁匠铺，此时猴爸猴妈正在“叮叮当当”的打着铁器。

猴爸老远就看到躲在罗耀祖身后，准备从后门回家的猴儿，骂道：

“死猴崽，一天到晚在外面野，今天不帮我把这几把刀打出来，就不要吃晚饭。”

“李伯，猴儿是跟我上山下套了，我来帮你抡几锤…”

“要不是耀祖护着你，你今晚有饭吃，我名字倒着写。”

名字倒着写是假的，因为猴儿一家没人念过书，更不会写字。

罗耀祖曾经问过猴儿，为啥不念书？猴儿说家里祖上立下的家训，世代不能习文。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家训，他也说不清。

猴儿不姓侯，而是姓李，只因长得瘦小，又皮得不得了，才被叫做猴儿的。

拐子坡基本都是罗姓瑶民，唯他一户是外姓人家，而且还不是瑶民。也不知道他家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只知道世代都是打铁为生。

罗耀祖换下猴妈，抡起大锤，而猴儿则老老实实的在一旁拉风箱。

经常来铁匠铺玩，打铁的那点路数罗耀祖懂得了不少，一般猴儿爹的小锤打哪里，他大锤就跟着落在哪里，小锤的力量小了，大锤也不能用力一切跟着节奏来。

小锤是师傅，大锤是徒弟，小锤往旁边一敲，那就表示可以停止，让器物回炉了。

“李伯，我的猎枪造好了吗？”

趁器物回炉的工夫，罗耀祖赶紧问话，这也是他来猴儿家的原因。

“好了，晚上把扳机装上，调试调试就好了，保证盘王节当天你能用上。”

“那谢李伯了哈！”

墙根下摆着一些打好的锄头、柴刀、兽夹等，墙上挂着的是猎枪和腰刀。

瑶民有个传统，那家的娃崽年满十八岁，阿爹就会在盘王节当天送他一把猎枪或者腰刀，作为成人礼物，代表着可以一起参加大型狩猎。当然，过了成人礼的娃崽，阿娘也该为他找一门亲了。

罗耀祖从墙上取下一把猎枪，比划一下。这种是老式的猎枪，是在火铳的基础上改造的。就是一根铁管，管的前端堵死，钻一个小眼。枪管里填充火药铁砂，在小眼里插入一根引信。使用时，点燃引信，燃爆火药，把铁砂射出去，他不喜欢这种。

他想要另一种有扳机的，扣动扳机就能射，方便快。但是这种造价就要贵了许多，他也是哀求了许久，阿爹才同意造一把。

为了这把枪，他心心念念，每天都要往猴儿家跑一回。

天色渐晚，罗耀祖离开铁匠铺回家，想到马上就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猎枪，心情愉悦的不得了，又哼起了刚才那瑶山调…

大老远，就闻到了香菇炖河鱼的香味。香菇是他上午，上山下套子时摘的，河鱼则是他娘和几个妇人在斩龙河堵的。

斩龙河鱼虾多，随便拿树枝和野草在河岔上一堵，就能摸到小半篓。

屋前，门口门墩上，一头戴黑色金边瑶帽，正在吧唧吧唧抽着水烟筒的中年汉子，是罗耀祖的阿爹。罗耀祖不走大门，轻身一跃从窗户跳了进去，歪坐在火塘旁。

火塘上摆着一个三脚铁架，铁架上铁锅里炖的，正是垂涎欲滴香菇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