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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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她孤单且坚强（第1页）

江川这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眼里流落的悲伤虽然极力被隐藏，但还是被他看的清楚。

他不知道那女孩对她的意义，只好安慰了句，“别太难过了，上次见她状态就不怎么好，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颜若难得没反驳他，“这我知道，其实我不认识她妈妈，和那女孩也就见了两面。”

只不过她从艾萌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母亲离开、父亲不知所踪，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都离你远去，很难再找到生活的动力了。

她还记得她妈妈刚走的那段时间，医院给她的假期她一天都没休，并且还申请去了医院最忙的急诊科。

每天值完夜班头刚碰到休息室的床上，就能瞬间睡着，那不是心理需要，只是生理需要。

她连家都不敢回，回到家里到处都是妈妈的影子。她整整在休息室里睡了十天，才想清楚一件事，于是她来了这儿，可能找到父亲成了她活下去的动力。

江川看见她眸色微沉，整个人好像陷入了落寞中，知道她心疼那孩子，也许是因为她们际遇相似。

当他拿到她的资料的时候，也瞬间了解她总是眉头紧锁的原因。她才25岁，心思深沉的像饱经了沧桑，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他识相地不再说话，维持着这种沉默，只是悄悄的打开了车里的音乐。

听见还是舒缓的钢琴曲，颜若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他面容依然干净却冷冽。她有些不理解这种整天打打杀杀的人，怎么喜欢听钢琴曲，觉得好像是对艺术的亵渎。

车子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瓦升，江川准确地将车停在了艾萌家的门口。

颜若惊叹于他的记忆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对于她这种路痴，一个地方不来个三五趟都不会记得的。

进门是一片安静，这边的习俗人没了不在家里停留，立即拉到墓地里安葬。她喊了声萌萌，没人应，但隐隐约约能听见孩子的哭声。

颜若穿过前厅进了卧室，看见艾萌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膝盖里瑟瑟抖。

她走了过去，轻轻叫了声，“萌萌”，看见那孩子抬头，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眼泪，她心里一揪。

她走过去抱着艾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姐姐来看你了。”

艾萌的小脸埋在她的怀里，一抽一抽地哭着，“姐姐，我没有妈妈了……”

这句话，让颜若一直努力建立起来的内心城堡瞬间破防。妈妈，她也没有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颜若一直在轻柔地安慰着艾萌，直到把她哄睡。她家里其他人回来，她才从那里离开。

江川的车还停在门口，他靠在车门上抽烟，晦暗的车灯照在他脸上阴晴难辨。看见她来了，他把烟掐灭，见她眼圈微红，关心了句，“没事吧？”

颜若摇了摇头，拉开车门上了车。听见他车里还放着钢琴曲，她一下子就听出是那《Imissyou》，那是她妈妈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弹的曲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旋律，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如冲破堤坝的洪水，席卷着惊涛骇浪朝她奔涌而来。她倚靠在车窗旁，月光映照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早已热泪纵横。

江川从外面把车门关好，自己则向艾萌家走去。他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安慰她，他知道此时的她，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可以释放的空间而已。

很多情绪，别人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你的安慰也好、鸡汤也罢，只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止痒罢了，并不能治疗痛症。

颜若在她母亲的葬礼上都没怎么流过泪，当时她和哭成泪人的姨母站在一起，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是不难过，她是很难过，难过到所有的悲伤都堵在胸口，堵的她快要窒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因为这个还被她妈妈的家里人说成是没有感情的读书机器、“白眼狼”，学习都把自己学傻了……

对于这些流言，她没有去争辩，她确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医学事业中，疏于对家里的关心和对母亲的照顾，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来日方长。

而且自从她父亲失踪后，母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她从温婉贤淑的钢琴家变成了神经兮兮的怨妇，她无时无刻不在打听颜若的行踪，她晚回去一会儿母亲就会大雷霆，甚至无故报警。

她受不了那样的桎梏，毫无人身自由，严重影响了她的学习和工作，她索性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搬到了学校的宿舍。

假期她都是在医院实习，帮助导师做研究和试验，很少回家，所以当她接到母亲意外身亡的噩耗的时候，她的心里除了难过，最多的就是遗憾。

所以她抛弃一切，只身来到这寻找父亲，只是为了完成她母亲最后的遗愿。

一曲钢琴曲作罢，她的面色又恢复了清冷，除了眼睛有些微红以外，看不出她哭过的痕迹。

人总要坚强，尤其是这个世界上再没任何依靠的时候。

她这才注意到江川没在这里，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就看见江川与艾萌的姑婆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她姑婆甚至握着他的手半鞠了个躬才松开。

相比于刚刚那老人对自己的满眼敌意和不信任，这一举动有些惊到她了。颜若满腹狐疑，看见江川向她走来，她投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江川看她神色较刚才好了许多，心下一松，他拉开车门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车。

车门关好，他动了汽车，从倒车镜看见艾萌的姑婆还在冲他们摆手道别，他也打开车窗扬了下手。

车在石板小巷里行驶了几分钟，他才缓缓开口道，“今天先住这边，那女孩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颜若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你认识艾萌的姑婆？就是刚才门口那个。”刚刚她们还因为照顾艾萌的事闹得不太愉快。

江川嗤笑了声，“不认识。”看见颜若满脸疑问，忍不住嘲讽道，“想帮忙就要找对方法，你一个陌生人直接要把孩子带走，正常人都不会同意吧。”

颜若抿了抿嘴唇，她刚才确实冲动了些，可能相同命运的代入感太强，她在表达想照顾艾萌的时候态度有些急躁。

她好奇他是怎么把事情处理好的，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把满脸纠结抛给了窗外的暗夜。

他看见她既好奇又不想开口的样子，自觉好笑，并没有马上开口告诉她，只说了句，“吃点东西？”

颜若没什么胃口，回答的倒是痛快，“不饿。”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在安静的车上声音格外明显，她轻咳了一声用来缓解尴尬。

江川无声地笑了笑，车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下车吧，吃点东西。”

颜若刚想说她不想吃，他已经从车上下去了，正关了车门转头看她。路灯的暗影下，他的眼眸微沉瞳孔却清亮，晃得她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