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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五子受刑后,又恢复到了没人理的状态,不过生活条件有了一点变化。
睡觉多了一条毯子,窝头里多了一块咸菜。身上的伤是典型的皮外伤,看着血赤乎拉的,其实根本没伤筋动骨。
这几天小五子情绪异常低落,他怎么也别不过这个弯来。虽然他对纪华的印象不怎么好,可却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因为凭小五子的直觉,和种种迹象表明,纪华说得都是真的。
可小五子就是接受不了云姐会出卖自己。小五子从小就在队伍里长大,不管是绺子里还是抗联队伍,他都把身边的人当亲人看待,而这些亲人正一个一个地从他身边消失。没想到他心里最最亲近的人却为了另一个人而出卖了他,小五子有一种又一次被亲人抛弃的心痛,就如同小时候被亲妈抛弃时一样的痛彻心扉。
又过了几天,还是傍晚,等别人都下班的时候纪华来了,又是将小五子带到院子里,不过这次是晴天,而且小五子也没挨打。
纪华说:“你的新任务是去吉林,吉林松花江上正在修建一座大坝,修建大坝的工人里有我们的人,你的任务是联系上这个人,告诉他们接应的地点和时间,如果有机会就协助他们逃出去。”然后又问小五子对吉林南部山区熟悉吗?小五子想了想说:“没去过,但一些地名和大概方向都知道。”纪华塞给小五子一张纸条说:“尽快记住,然后毁掉。”小五子展开纸条只看了一遍就放嘴里嚼碎咽了下去,然后说:这地方我知道,暗号记住了。”
纪华有些吃惊,又问小五子还有什么需要,小五子说我租的房子里有些衣服和钱可能到时候能用得到。纪华说明天给你带来,但不能带武器,到时候你得自己想办法。小五子点头答应。
小五子往回走时又停下了,回头问了一句:“云姐怎么办?”纪华沉默了半晌回了两个字“除掉。”然后两人都默默地转身走开。
队伍迎着晨曦在向东走,所有人都被反绑着双手,由一根长绳串在一起,大约有几百人,都是壮劳力,因为太老和太小的都被裁汰掉了。小五子就是这里最小的,但他在这半年里又长个了,已经过一般人的身高了,成了个细高的小伙子了,虽然还是一张娃娃脸。再没人把他当孩子看了。
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都骑着马,背着枪,看队伍中有走得慢的上去就是一鞭子。被打的人也不敢说话,只能忍痛跟上。
路上有什么地方路况不好的时候,押送的警察就会解开一些人,让他们搬石头挖土维修路面。前面有一挂马车,车上装着锹镐等工具,修路时就会停下来,把工具下来,等干完活又会收回去并且会清点数量,防止这些人私藏。
每天按规定必须走四十里,因为在四十里的地方有专门的宿营地。日本人做事一板一眼,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本来四十华里也就二十公里并不算远,可是这些人是囚犯,怕他们反抗或逃跑,所以都得绑着走,还得经常修路,这就慢下来了。
所谓的宿营地就是一个屯子,原来的住户被日本人合并集团部落给迁走了。
小五子现一件事,这些押送的人全都是中国人,连朝鲜二鬼子也没有。这说明日本关东军没多少人了,都没在这儿,那关东军都去哪儿了呢?
这些押送的警察连打人都不敢下死手,这是怕他们死了,看样子日本鬼子的大工程需要大批的劳工,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囚犯都用上。
前面有个小警察,岁数不大,也就比小五子大个两三岁。虽然为了保持威严这一路都板着脸,但一举一动中无不透露着稚嫩。
临走时纪华没有把小五子的钱直接给他,因为他们这一路都被绑着,怕钱被人翻去。悄悄告诉小五子钱在那个新来的小警察那儿,到地方会给他。
到第三天的时候看见了连绵的青山,小五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到了山区对他来说就是回家了,所有的烦恼压力在进山的时候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进山后小五子有很多次机会能逃出去,但小五子始终在犹豫不决,是先跑掉再悄悄潜回来完成任务,还是再忍两天,但到地方日本人防护得就更严了,再逃可就难了。
最后小五子决定再忍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这里离大坝有五六里地,从这到大坝工地的路边全是茅草棚子,简易房,密密麻麻,千奇百怪。
酒馆,窑子,赌场,大烟馆,这年代所有的买卖这里都能看见。
小五子他们的工棚子是用木头板皮钉的,上面用油毡纸笘的房顶,还压了很多碎砖头。
大通铺的木板都是湿的,地面上全是浮土,这要到下雨天保准变成泥塘。
他们这地方没人住,周边一个草棚子也没有,因为爬上东山就是扔死人的烂尸岗子。听说这些年扔到这儿的尸体有好几万。
只有他们这些人住在这儿,因为他们是囚犯。
小五子来三天了,他们的工作是把从远处拉来的大小毛石砸成小块,再拉到上面大坝工地上掺上河沙,洋灰,做混凝土浇筑大坝。那时候还没有混凝土这个词,一般都统称洋灰。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每人一碗糠粥,晚上一个糠窝头,真就是苞米皮子做的,里面几乎一点真粮食都没有,喝粥都拉嗓子。砸一天石头的重体力活,使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饥饿。
第一天晚上,小五子刚接过还热着的窝头,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掰去了一多半,这还是小五子反应快抓住了没撒手的结果。
抢他窝头的是一个又瘦又小的斜愣眼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
小五子回头看了看那边椅子上叼着烟斗的大把头和他手下的马棒队,他们眼睛都不往这边瞟一下。小五子没吭声,只是将那半个窝头几口吞下。
然后看着他们三人,又抢了几个人的窝头还给了其中一人一巴掌,大把头还是没管,小五子心里就有数了。
今天小五子故意在等那几个人,恰好等小五子接过窝头时,他们正好赶到。
于是那只鸟爪子一般的手又伸了过来,小五子这回可没惯着他,左手将窝头叼在嘴里,右手一把抓住了那只手向上一撅,那瘦子的尖叫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小五子一脚踢在他下巴上把他踢得翻了个跟头。
等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扑过来时,小五子向后跳了一步拉开距离,等一只大手抓向他时,小五子攒足了劲儿向前一冲一个正蹬,正踹在对方胯下,对方马上佝偻成一团,叫得像杀猪。这时另一个家伙却从后面抱住了小五子,小五子上身用力向下一弯然后又用力向后一甩,后脑头骨正正撞在那人鼻梁骨上,听到“喀嚓”一声脆响,那人松开了手捂着鼻子倒了下去。
这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这里,包括大把头和他的手下。
小五子左手还拿着窝头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走过去对准刚爬起来的捂着鼻子的家伙心口窝就是一脚,把他刚吃的饭都踢了出来。然后又在那个捂裆派的家伙咽喉上踢了一脚让他那杀猪般的叫声瞬间截止,而那个瘦子还在昏迷着呢。
等那个迷迷糊糊的瘦子爬起来时,小五子已经把窝头吃完了,走过去一个鞭腿踢在他脸上又把他踢了个跟斗,但这次没昏过去。小五子再一次站到他眼前时,那家伙立马跪在地上大喊:“大哥,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服了,再也不敢了。再有下次,你一脚踹死我。”一边说一边拉他的两个兄弟一起跪下。
小五子把脸贴近瘦子说:“让我再看见你们抢人吃的,我把你们嘎了哈拆下来,我说话算话,不信你就试试,赶紧滚!”三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连滚带爬狼狈而去。
这时,大把头懒洋洋地走过来,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
“小伙儿,真他妈尿性,是这个。”说罢一挑大拇哥,又问:“小伙叫啥名呀?家是哪的?”
小五子答:“我叫小五子,桦甸来的。”
大把头点点头,扬起嗓子喊了一声:“都听着,打今个起,小五子就是你们工头,大伙干活都听他摆愣。都听见没?”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答:“听见了。”只有小五子还有点蒙圈,怎么打一架还能打出个官儿当?
其实当不当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打这一架就是想出名,让接头的人注意自己。因为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和他接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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