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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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活不过十二点（第1页）

6珂上学的地方坐落在山脚下的向阳镇，从山村走到小镇大概要花上一个多小时。

学校由以前的旧医院改建而成，总共两栋六层高的楼房，两相呼应，看起来摇摇欲坠，两栋楼房中间空了一大片地，平时当做操场使用。

冬天的阳光黯淡，白炽灯高高镶嵌在教室墙顶，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6珂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他的桌上总是整整齐齐的，每一本书都包着旧日历做成的书皮，课本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外，没有一丝别的皱褶，看得出来，他挺爱惜课本。

此时，6珂正坐在自己的位子，大概是因为昨夜做了一场噩梦，忽然感觉有些疲倦。本想趁着课间，休息一会儿，然而身侧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

两个课间疯耍的男生，一不小撞到了他的桌子，可怜6珂连人带桌都被撞倒在地，桌子倒地的位置险险避开6珂的腿脚，课本纸张散乱一地。

疯耍的两个男生本来有些惊愕，但看见自己撞到的人是6珂之后又恢复了嬉笑吵闹，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生一样。

眼瞧着那男生的脚要踩在自己的课本上，6珂忍不住嚷了一嗓子：“哎，同学！”

“怎么？”与人打闹的男生停止了动作，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6珂，挑衅地问：“你想打架？”

6珂不想和人起冲突，擎着眉说：“不是，你差点踩到我的书了。”

男生的目光跟着6珂指尖，瞥到自己脚边差一点就要踩到的课本，他看了6珂一眼，然后分毫不差的、将将一脚踩了上去，趾高气昂地说：“老子踩了又如何？”

分明没什么笑点，却让围观的学生们顿时哄笑一片。

有人出声劝诫：“算了，你和书呆子计较什么。”

“就是，小心人家又去王老师那里告状。”

6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他既不能站起来为自己争辩，也不能推开那个人扯出自己的课本，只好咬着白的唇瓣，任他们嘲笑。

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个青年男声：“上课了，上课了。你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呢？”

“杨老师来了。”有人小声喊道，“快别闹了。”

踩着6珂课本的男生脚尖狠狠拧了几下，不甘心的移开脚，走的时候还低声威胁他：“路上小心点。”

6珂假装没有听见，无视了男生的威胁。

6珂三五两下把课本摆放整齐，拿出那本被踩过的课本，轻轻拍开上面的尘土。

当时课本是翻开的，白净光生的书面，整整一页都被烙上一个脏兮兮的脚印，又因为男生拿脚尖拧了几下，破开了口子。

看着那道莫名的口子，6珂无助地叹了一口气。

6珂知道，他们欺负根本没什么缘由，无非因为他一穷二白、又无亲无故，就算欺负了他，也不用整日里担心被人报复。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数都是十分势力的，主观意识薄弱，习惯性随波逐流，叫嚣着正义的同时，其实可能连三观都还没有摆正。也许多年之后回忆起高中时欺负过的同学，才后知后觉自嘲两句，羞愧于自己当年的年轻气盛。

快到中午了，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倾巢而出，有的奔往食堂，有的奔往家中。

这些人中并不会出现6珂瘦小的身影。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了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6珂从背包里翻出早晨蒸好的馒头，就着矿泉水，一口一口的咽下去。一个馒头，一瓶水，是他在学校一天的标配，偶尔会买一点咸菜拌着，已经算是奢侈。

6珂作为学生，本身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学费、生活费，都是趁着寒暑假去外面打工挣的。运气好能挣上千来多块，但交了学费也就所剩无几了，为了维持日常开支，他不得不节省每一笔。

学校4点放学，今天轮到6珂值日，打扫完教室已经快要4点半了。

“6珂，站住！”

6珂刚一踏出校门，就被人厉声叫住步伐，紧接着身后传来杂乱的跑步声。

6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曾经在校门口见过相同的戏码，只不过那是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遇上。

校园欺凌。

“6珂！”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6珂硬着头皮转过身，一抬眼，果然是他的那位同学——刘晓。

这时，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6珂不熟悉的面孔。

刘晓属于育得很好的那种类型，十六岁就已经长得人高马大，他凭借个子优势，居高临下的盯着6珂，笑道：“怎么，见到同班同学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