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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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父与女（第1页）

“将军阁下要干什么？”维多克皱着眉头，思绪纷乱，左手时而握紧，时而又松开。

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当作没看见，返回自己的房间睡大觉，然后在后天装作没事人一样参加凯旋仪式。今天将军能赠送他帆船徽章当英雄，明天将军也可以踹他进大牢做阶下囚。

领航员的左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连续好几次。七八秒之后，他摇摇头，以自嘲的口吻咒骂一句：“娘的，死就死吧。”说完他大步走向泽娜的房间，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的敲门在幽静的走廊中回荡，急促而突兀，仿佛喻示着某种不安的未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泽娜很快就来开门了，她依然穿着那套比基尼式祭司服，型漂亮而整洁，粉颈与裸露的香肩亦没看见唇印或抓痕。少女用那双蓝宝石般晶莹的眼眸看着他：“是你？有事吗？”

房门只打开了一条一尺不到的口子，哪怕借着房内油灯提供的光线，维多克无法看见里面的具体情况，好只隐晦地问道：“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出现？”

泽娜怔了怔，语气突然紧张起来：“可疑人物？没有。”

“要不到我的房间来过一晚？”维多克又建议道。如果是其他种族的女孩子，听到这番邀请怕不是被骂一声“臭流氓”，没准还会挨一个耳光，但是风气极度放开的海精灵就不算什么，而且他相信泽娜能够听懂其中的潜台词。

泽娜螓轻摇，慌张的神色爬上了她美丽的脸庞，失去了往常那股冰山美人的平静：“不用了，感谢关心。”话毕砰的一声便把门关上。

娘的，她果然被胁迫……维多克咬咬牙，转头望向走廊连通露台的方向。

房门关上之后，泽娜转身过盯着坐在角落处一张靠背椅上的中年人，语气十分不友善地道：“您故意让他看到的吗？”

柯蒂将军耸耸肩膀：“我哪知道他会在这时候上厕所？嘿，这小子挺勇敢啊，也不缺急智，懂得用这种办法来救你，他是你的恋人？”

“不是。”泽娜斩钉截铁地否定道：“只是同在一艘船上的战友。”

柯蒂浓密的粗眉毛扬了扬，脸露喜色：“否定得这么快，那肯定是了。凯旋仪式结束后过几天有一艘按期返回本土的联络船，你和他坐那船回去，等年底轮换的新司令来了，我再去考察考察那小子够不够格当你的丈夫。”

“够了，父亲大人。”驻舰祭司气得桃腮鼓鼓，猛地跺了跺脚，死死盯着将军那双与自己一样的天蓝色眸子，“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您无权这样做。”

“我无权这样做？”柯蒂仿佛听见一个非常幽默的笑话似的笑出声来，“我是边陲岛的舰队司令，流浪者号护卫舰已经归属我的指挥，船舰的任务和人员的任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如果您非要我回本土去，那么我会到神殿仲裁厅举报您滥用职权、徇私护亲。”泽娜毫不妥让地威胁道，从她丰腴的胴体上散的凛凛气势来看，她是认真的。

汪洋神殿与王国军队隶属两个不同的系统，哪怕柯蒂位高权重，也很难向神职者高层施加压力，何况把这一出家庭矛盾公诸之于众，对于他的声望和仕途会有极其恶劣的影响。于是这位无可奈何的父亲竖起双手表示投降：“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但是你必须呆在安全的地方，这是我的底线。”

“这个命令我不一定能够遵从。现在我是驻舰祭司，呆在舰船上，与同船的战友在一起是我的义务。”泽娜左手按胸，踏前一步强调道：“父亲大人，我已经成年了，也是一个初阶祭司，有能力为祖国服役作战，抵抗外敌，就跟您一样，我不怕死！”

“唉……”出一声叹息的柯蒂闻言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来到女儿的面前，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按到她的头顶上。女儿想要报祖效力的心思他岂会不明白，否则也不会在本土有好好的神殿主祭不当，投入海军当什么驻舰祭司了。作为一个父亲，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想让自己的女儿远离危险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泽娜眼眸一闭，忍住了躲开的想法，任由父亲抚摸自己的脑袋和柔顺如水的墨绿色秀。这时父亲意味深长的话语灌进她的耳畔：“我知道你不怕死……泽娜啊，你有没有想过我怕你死呀。”

“咦？”错愕的祭司睁开眼睛，时至今日她才了解到父亲一直阻止她参军服役的原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倾诉。

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外，正是刚才来敲门的维多克——他攀着离地整整三层楼高的窗沿，正小心翼翼地翻过窗扇。未等到她开口，维多克一个翻滚溜了进来，随即操起一根烛台朝着背对他的柯蒂将军狠狠敲下。

久经沙场的将军听见有破风声从身后传来，立马旋身一侧，让烛台落空。领航员见状手中的烛台改劈为扫，打向将军的腰侧，毕竟法杖棍术是施法者和神职者常用的防身武术，烛台比法杖要短很多，仍是棍棒状的武器，有一些武术原理是相通的。

“反应不错。”柯蒂冷笑一声，左手竖起往外一格就挡下袭来的烛台，随即起腿一踹，轻易化解了领航员刚刚抬起的撩阴脚，然后一记头锤狠狠的撞到后者的额头上。

骨头与骨头猛烈碰撞出砰的一声闷响，随后眼前满天星斗又疼得吡牙咧嘴的维多克双手捂头，踉跄后退几步蹲了下来。领航员自知不敌将军，连忙给泽娜喊道：“泽娜，快跑！”

然而，泽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俯视着他问道：“先生，你在干什么？”

“啊？”维多克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和自己一样一脸错愕的少女，“你没被强迫？”

这时柯蒂掰了几下手腕，出几声关节咯咯声，饶有兴趣的审视着他道：“小子，想当我女儿的丈夫，你得再练一练。”

“女儿？”维多克带着错愕的目光把脸转向泽娜那边，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泽娜与柯蒂将军显现出现相同的墨绿色头与天蓝色眼瞳——但是大部分海精灵都是绿蓝眼的，只是彼此之间或多或少存在着颜色深浅的分差，让他根本没把两人的相同特征往那方面去想。

将军也看向泽娜：“他不知道？”

“除了船长，船上所有人都不知道。”泽娜答道。

将军闻言顿时露出一副“不愧是我的女儿”的笑容。

你大爷的，你们俩父女半夜谈心干嘛这么鬼鬼祟祟？哎哟，我的头真痛……维多克懊恼的想着，额头处被对方撞出来的大包也越肿胀。“那个……将军阁下，我可以解释……”

“解释就不用了，下次找我较量，记得带上你的法杖。”将军很大度地摆摆手，“士兵，回房睡觉去。”

“遵命。”维多克闻言连忙就坡下驴的起身敬礼，然后快步走向房门。待木门在身后关上，他才长长的呼出一口热气，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逃过一劫了？但愿如此吧，要是秋后算账给我穿小鞋就惨了……领航员悚然一惊，感到一阵后怕。但他很快又品出些异常，将军那句“想当我女儿的丈夫”——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