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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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祥之人不配有吃食（第1页）

温巧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认真的记下产婆说的每一句话，多长时间喂一次奶，要用什么东西做尿布，要用什么东西给产妇补身子，产婆说出的每一句话对于毫无经验的温巧来说都无比珍贵。

权如云站在一旁，看着怒火中烧的老太太，既庆幸又胆颤，庆幸她沈岚没生出儿子，又害怕若是自己也生不出儿子，老太太会不会也如此对待她。

老太太甩袖而去，临走时还不忘吩咐手底下的婆子看住这道门，不祥的东西不能跑出来。

权如云狗腿一般的跟在老太太屁股后面，丫头佳宁小心翼翼的扶着挺着大肚子的权如云。

走到院子门口时，权如云忽然停下脚步，一个狠毒的念头腾升在她脑海中，她小声吩咐佳宁：“你去，让厨娘不许给她送补品，吃食也不许给好的。”

佳宁震惊，略带风霜的脸上浮上一丝难色：“这。。。这样不好吧？”

权如云不悦的啧了一声，幽暗的眸子中乍现出一丝厉光：“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小丫头无奈，却也不好忤逆主子的意思，灰溜溜的朝着厨房走去。

走出小院，权如云一脸得意，心情大好的她忽然感觉这寒风都都柔和许多，她回看向破败的小院，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沈岚啊沈岚！正妻又怎样？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等你死了，妹妹我会替你好好侍奉公子，你就安心的去吧！”

微弱月光照应在权如云略带些沉重的背影上，她抬手拨开眼前冒出嫩芽的树枝，扬眉吐气的模样还以为她曾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实际上，沈岚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自打嫁到石家来的第一日，她便一直生活在忍气吞声之中，秉承着出嫁从夫的理念，她对待自己的丈夫石甸一直都是恭敬温顺，好好孝敬公婆也成了她人生中亘古不变的信仰，善待妾室她也做的很好，却没想到，石甸只是离开几日，她便遭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叫人唏嘘，又叫人心疼。

可如今，奄奄一息躺在榻上的沈岚是没机会去想了，能保住这条命就算是老天爷开了眼。

好在，沈岚的意志力还算刚硬，她生是从鬼门关挺了过来，可成日里就吃些野菜汤，连点油水都没有的她，仅有的一点点奶水都稀得可怜，温巧在一旁急的直跺脚，眼看着娘子原本瘦弱的身子如今就剩下一把骨头，她狠下心，从窗户翻了出去跑到老太太跟前哭诉：“求您了！我们娘子真的撑不下去了，求您给点吃食吧！”

温巧拼了命的磕头，额上渗出的丝丝血迹也无法撼动她想要为娘子讨来一点吃食的决心。

这场面就是老太太身边的尤芝都难免动容，蹙着眉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经头破血流的温巧，刚开口想要劝说一二，却就被老太太的急言吝啬打断：“她一身的晦气，也配有吃食？饿死了最好！我们石家容不下这样的不祥之人！滚！”

温巧可不停这么多，她直接保住老太太的双腿，死死的钳制在自己怀中，抽泣中满满的恳求与焦急：“老太太！求您了！给点吧！”

老太太没想到她竟然会使出这样不要脸的招数，殊不知这哪里是什么招数，只是人在走投无路时求生的本能罢了。

老太太顿时火冒三丈，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温巧头上狠狠砸下去：“放开！放开！”

温巧奋力的摇头：“不！老太太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尤芝见状，立刻蹲下身子想要劝一劝温巧，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可温巧根本听不进去，如今怀中的双腿在温巧眼中便是救命稻草，那是死都不可能放手的！

尤芝眼看着温巧耳边流出一道鲜红的血液，看着真叫人心生不忍，可老太太却是个铁石心肠的，说了不给就是不给，甚至还像个泼妇一样喊了门外的婆子进来把温巧强行拉走。

两日未进水米的温巧身上早就没了力气，婆子很轻易的便将她自以为拼尽全力的双臂掰开，无情的拖了出去，直接扔在冰寒刺骨的土砖上，而后立刻紧闭房门，任由温巧再怎么哭喊都没用。

此时的沈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看着怀中因饥饿连哭都没力气的孩子，她的眼角渗出一行浊泪：“孩子，是娘没用，娘不能让你们吃饱，是娘的错。。。”

“娘子！这不是你的错！”

沈岚艰难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温巧浑身灰土，瞳仁中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

看着灰头土脸的温巧，沈岚知道，她没能讨来吃食，心中再次涌上一阵酸楚：“如今的我们，与乞儿又有何分别？不过是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罢了。”

温巧闻言，快步走到塌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血的头低垂到极点，哽咽参杂着泪水掉落在沈岚破旧不堪的绣花鞋上：“是奴婢无能！奴婢没能给娘子讨来吃食，是奴婢的错！”

榻上的沈岚面无人色，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死寂，干裂的嘴唇微张，好似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温巧的行为吓到。

温巧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尖锐的石头，举起石头便照着手腕的动脉上割去，沈岚眼疾手快，立刻抓住温巧捏着石头的手，惊慌道：“你做什么！”

温巧抬眸，一脸的决绝：“喝了奴婢的血，娘子就有奶水了！孩子就能活下去，娘子也能活下去！”

沈岚黯淡无光的瞳仁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撼，她想要夺过温巧手中的石头，却被温巧躲过，眼看着就要再次下手，沈岚忙道：“我有办法！”

温巧的手霎时间停在空中，满是死气的瞳仁中又闪现出一丝对生的渴望。

“你回一趟沈家，告诉我娘，她。。。她会给些吃食的。”沈岚说着，已经是油尽灯枯，却还是死命吊着一口气，生怕温巧会再次对自己下手。

温巧不敢耽误，立刻起身：“好，奴婢这就去！”走到门口时，温巧忽然想到什么，想要回头再问一句：“娘子。。。”

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崩溃，方才还与她说话的娘子此刻已经撒手人寰，骨瘦如柴般冰冷的手垂在榻边，霎时间没有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温巧崩溃大哭，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门外的两个婆子听到哭丧的哀嚎，很是不耐烦的拍了拍门呵斥：“别嚎了！跟死了人一样！”

可她们的不满并没有让屋里的哭声减弱一分，反而变本加厉，尖锐沙哑的哭声顿时响彻整个漆黑的夜，就连伴随着哭声的寒风都好似出令人胆颤的哀嚎声，两个婆子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愤怒的推开门，原本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谁料两人也被眼前凄惨的景象吓到，想要跑去通知老太太，双腿却不听使唤的瘫软下去，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直奔老太太院子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