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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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涮羊肉

  王家庄的人睡下早，小道边的屋子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四下寂静，偶尔有纺车的嗡嗡声和阿娘哄孩子睡觉的安抚声。

  阿夏和霜花也没有走多远，只过了桥。挨在石栏边上看水波流动，树影深深，月落到河里，荡出尖头小船。

  &1dquo;阿姐，你真的不去我家住几日?”

  阿夏低头看底下的河水，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1dquo;真不去，你看过哪个将要婚嫁的到处跑的，”霜花声音有点羞赧，&1dquo;我嫁衣还没绣完呢。”

  她又开口，&1dquo;倒是你，过了七月就十六了，故母还没给你打算吗?”

  &1dquo;她私底下说过，我听见的，也没当着我面说这件事。反而是我太婆，她老人家一点也不急，不知道跟我娘说了啥，她也不急了。”

  阿夏的性子很豁达，没跟她说，她也权当自己不知道。反正婚嫁之事，就算自个儿着急也没得用，更何况她根本不在意。

  &1dquo;姑母反正替你盘算得好好的，怪我，又说起这档子事来，整得跟媒婆一样。不提了。”

  &1dquo;说说又没事。”

  晚上的天越冷了，伸出的手都冻得麻木，姐妹俩挨着走回家去。

  第二日清晨，阿夏刚吃完早食，有人撩了饭间的门帘进来。

  &1dquo;阿夏，东西收好了没?”

  方父肩扛着一大袋包袱，有些气喘地问。

  &1dquo;阿爹，你怎地这么早就来了。”

  阿夏脸上浮起笑，忙站起来。外祖父忙上前搭了把手，外祖母则热切地问，&1dquo;大福啊，早食吃过了没，我去给你下碗面。”

  &1dquo;娘，不用不用，我吃了来的，”方父抹了一把汗，连连拒绝，把包袱放到桌子上，边说边往外拿东西，&1dquo;这是镇上布庄出来的布，小芹说给你们二老做春衫好。还有霜花的，她姑母给扯了好几尺，能做一两身，花色艳了点。生冬和小温都有，都在这了，就是得劳烦娘你给他们做了。”

  这些料子确实是最时的，方母瞧着满意地不成，给每人都扯了不少布，也切实花了不少银钱。

  外祖母虚虚地碰了下料子，满脸心疼，嘴上埋怨，心里却很欢喜，&1dquo;这丫头，买这些老多做什么，我们自个儿也可以去买。大福，你也不说拦着点。”

  方父憨憨一笑，&1dquo;孝顺爹娘的事我怎么好拦着。”

  这话说的让两老笑意更甚，不再说些旁的话。

  他又把一个篮子放上来，里头是几罐酒和一个用油纸包，方父把油纸包打开，露出里头颜色鲜红的羊肉，&1dquo;昨日到许村去做帮厨了，回来时正碰上有人卖羊肉，刚跌死的，鲜，我买了一大块。留着一些自己家里吃，剩下的爹娘你们做了，好下酒，也给几个孩子补补。”

  外祖父也没拒绝，只是道:&1dquo;下次别带了，空手来就成。”

  &1dquo;哎，”方父应下，该带的还是会带。

  又寒暄了许久，一大帮子人往河边走，路上碰见不少的乡亲，听了很多客气话。

  将将到船上，生冬和小温颇为不舍，要不是不能去，都想跟着一道上船了。

  &1dquo;阿夏，你端午可一定要早点过来，这篮子里的笋和些山鲜你们也赶紧吃掉，到时候还想吃什么，托人捎个信我给你们送来。”

  外祖母絮絮叨叨地站在船头说了许久，阿夏一个劲地点头。

  &1dquo;好啦，外婆，我都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过两个月又回来了。”

  &1dquo;爹娘你们几个回去吧，我们走了，别送了。”

  说完后，船只在岸上几人的眼前缓缓离开，阿夏还一直站在船头，使劲挥手，直到再也瞧不见为止。

  她也没去船舱，坐在船头，日头刚好能晒到，拢着衣袖像只惫懒的猫。

  方父摇撸，边笑呵呵地道:&1dquo;阿夏，咱们回去后，晚上支个暖锅吃涮羊肉，成不成?”

  &1dquo;吃涮羊肉呀，”阿夏的表情从困懒一下子精神起来，她说:&1dquo;可我还想吃烤的，把羊肉切成小块拿签子穿起来放到铁架上烤。”

  &1dquo;行，到时候你阿娘不同意，爹帮你烤。”

  &1dquo;好。”

  阿夏很欢喜地点头，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无边稻田中划回到明月河上。

  刚回到家，半只脚才踏进门槛，阿夏就遥遥地喊:&1dquo;阿娘，我回来了!”

  方母还在干活呢，立即从里面出来，双手擦着围布，边走边道:&1dquo;知道你回来了，这几日在你外祖家可没有作妖吧?”

  &1dquo;我觉得是没有的。”

  阿夏含糊其辞。

  &1dquo;成了，我还不知道你。饿了没，我去给你煮碗鸡蛋茶，喝不喝?”

  她嘴上这边说，人却已经往灶间走去了，都没有等阿夏应声，拿出几个鸡蛋，烧壶热水，等水沸了单手将鸡蛋磕在锅沿边，打了好几个黄澄澄的鸡蛋。

  煮熟的鸡蛋扁圆，边缘白中间是蛋黄，窝在糖水里，这样的蛋也好吃，阿夏吃饱了，回家后也松懈下来，上下眼皮耷拉着，一咂一咂地点头。

  方母让她上楼回自己屋里眯会儿，阿夏昨晚没睡好，此时也摸着墙回屋换身衣衫躺进被褥里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