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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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狼子野心（第1页）

阿蔓心中一喜，冷月姐姐原来在这里。

“竟然是你！”

阿蔓听到这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她虽然看不见人，但对这声音却无比熟悉，正是曾经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的夏侯莹。她怎么会在这里？阿蔓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夏侯莹盈盈地道：“这位军爷，小人与这位大人相识，在下可为两位介绍介绍。”

阿蔓连忙制止，要是夏侯莹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怕是大大不妙，于是对那军官道：“这个人，正是我想要的。”又对夏侯莹道：“姑娘，你若老老实实跟我走，保证你比现在的处境好，你要是不识抬举搬弄是非，我也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夏侯莹也听出了阿蔓的话里隐隐有威胁之意，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怕两败俱伤，又听到阿蔓其实也不想让自己落入吴军手中，便问阿蔓：“我若是跟你走，你当真愿放我回家？”

阿蔓不置可否：“那要看你配不配合。”

那军官瞪了夏侯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不识抬举，喝道：“被鲁王看上，算你走运。你虽然做不了鲁王妃，但若是能为鲁王生下一儿半女，母凭子贵，也算是平步青云。”

夏侯莹听那军官的一番轻薄言语，脸上一红，虽然被缚，仍不肯低头，从牙缝中蹦出来三个字：“他——也——配？”

那军官听她辱骂鲁王，一鞭子往夏侯莹身上抽去，夏侯莹忍着疼痛，一声不吭。那军官还要再抽，阿蔓摆了摆手：“士可杀而不可辱，把她交给我来处置吧。”

那军官依言将夏侯莹交给阿蔓，带着其他百姓往南而去。姒千痕心中暗自感叹：战争的残酷，竟至于此。原本是鱼米之乡的江南，却因为是边境线而荒无人烟。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侯莹与阿蔓几乎同时问。

“你怎么被抓住了？”

“你怎么眼睛看不见了？”

两人又是同时问。

“你是我的俘虏，回答我的问题。”阿蔓毫不客气地拉了拉捆住夏侯莹的绳子，她雪白的双腕上已有深深的勒痕。

“要是我方才说出你的身份，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现在你却来折辱我，算不得光明磊落。当然你的眼睛看不见，若是让你放了我比试一场，也算不得公平。不如我跟他比试一场，若我赢了，便放我走，如何？”夏侯莹的眼中充斥着斗志，望着姒千痕。

姒千痕本不会武功，哪里肯与她比试：“姑娘，何必非要一较高下？”又征询阿蔓的意见：“我们要是一直带着她，怕是一路上会多有不便，虽然先前有过节，我看她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你打算要怎么处置？”

阿蔓笑道：“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夏侯惇的女儿，我们北伐的时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前不久对我也是好生折磨，若是放虎归山，以后战场上少不了兵戎相见。”

夏侯莹听到了放虎归山，眼中黯然失色，望着北方那片遥远的国土，想了很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对阿蔓道：“我不会再成为你的敌人了，我着了司马伦的道，躲在船中，顺流而下到了这里。我实在支持不住了，才被当作魏国百姓被吴军抓住。魏国，我是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我的哥哥还在魏国，若你肯兵救他，我们愿意一起归顺你们。”

阿蔓觉得夏侯莹说得太过于匪夷所思：“你们是皇帝的亲信，怎么会如此遭遇？你这么说，该不会是要把我们大军骗过去，想要一网打尽吧？我可不上你的当！”

夏侯莹看到在不远处的鲲鹏，对阿蔓道：“是不是事实，你带我回成都一问便知。想必这只大鸟飞得极快的，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是上古神兽鲲鹏，你们这些人类，对我真是太不尊敬了。”鲲鹏抗议道。

这个提议阿蔓觉得不错，夏侯莹在自己手里，就不怕她跑了，若真如她所说，夏侯两兄妹加入也是对北伐一个极大的助力。她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三人上了鲲鹏背上，阿蔓又让鲲鹏转了几圈，始终没有冷月等人的踪影，只得先带夏侯莹去成都。

在路上阿蔓又追问夏侯莹，魏国究竟生了什么。夏侯莹也不隐瞒，将前几日的朝中剧变一一说来：

魏明帝曹睿临死前，将皇位传与曹芳，但是新皇帝年幼，朝中大权为曹爽与司马懿所执掌。曹家皇帝虽然也算是年轻有为，但毕竟短命，司马懿作为从曹操开始的四朝老臣，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他提拔了一批寒门及士族的子弟，比如邓艾、钟会、陈泰等年轻人，这些子弟从内心来说，都倾向于司马家族。

之前曹爽派李胜打探司马懿的情况，司马懿便装病，让两个婢女扶他出来。司马懿拿着衣服，衣服却把持不住掉在地上，并大喊口渴。侍女端来了粥，司马懿端不住碗，只好由侍女来喂他。李胜只听说司马懿年迈，没想到他竟然虚弱到如此程度。李胜说他要去荆州，司马懿故意装作听错，听到李胜去凉州，便说要将司马师和司马昭托付给他。李胜信以为真，并将司马懿的状况告诉曹爽，曹爽对司马懿也不再防备。

曹爽平日里骄奢无度，很多饮食衣服与皇帝无异，家中装饰奢华，常常与何晏等人饮酒作乐。何晏原本是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的孙子，以为自己是一时的俊杰，世间无人能比。平日里更是喜欢打扮自己，擦脸的白粉从不离手，走路也常常顾影自怜。他与夏侯玄、荀彧的儿子荀粲和山阳人王弼，崇尚虚无之论，并认为《六经》是糟粕，从此世人争相效仿，影响了后来魏晋时代的风气。

几日之前，魏国皇帝去祭扫高平陵，大将军曹爽带着他的弟弟中领军曹羲、武卫将军曹训、散骑常侍曹彦等同去。夏侯莹和夏侯霸多次劝诫曹爽，宗室全部外出，朝中无心腹之人，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关闭城门，那么便是自取灭亡。可是曹爽总是不听，信誓旦旦地对身边的人说，自己权倾朝野，谁也不敢有这样的胆量。等曹爽等人出城后，司马懿假传太后的号令，关闭了城门，并据守洛水。又派高柔和王观占领了大将军和中领军的军营。然后向皇帝上奏，说曹爽败坏国家的制度，专横跋扈独揽大权，整个朝廷上下都换成了自己人，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取而代之的想法昭然若揭。司马懿仗着曹睿托孤的名义，请求免去大将军等人的官职和兵权，退职回家，若有延迟，当军法从事。

曹爽看到司马懿的奏章不敢上报皇帝，惶然不知所措。司马懿又派陈泰来劝说曹爽，此举顶多只是免官，不会治罪，并指着洛水了誓。

曹爽手下的智囊桓范骗开了城门，到了曹爽营中，劝说他千万不可相信司马懿的话，否则必然难以幸免。这种情况下应该带着皇帝去许昌，然后召集天下之兵来勤王，只可惜曹爽迟疑不决。桓范又来劝说曹羲，如今这形势，想求得安稳已是不可能的。寻常百姓被劫持，还想着拼命，曹家兄弟挟天子以令天下，又有谁敢不从呢？我们所需的不过是军队和粮食，中领军的别营和典农治所就在不远处，而许昌也不过两日路程。那里的武器库足以用来武装军队，而大司农的印在我身上，可保粮草无忧。

曹羲兄弟默然无声，一直坐到天明。曹爽下定了决心，把刀扔到地上说，即便是投降，也可以保留富贵。桓范听了，痛哭流涕。如今被曹氏兄弟牵连，要被灭九族了。曹真曹子丹这样的英雄，没想到生了这么一群像猪像牛一样的儿子。

曹爽被免官回家后，司马懿派人在四周筑起了高楼，无论曹爽走到哪里，楼上的人总是高喊他的行踪。曹爽兄弟所有的行踪被人一览无余，因此整日里郁闷不已。

不久之后，司马懿派人捏造曹爽造反的证据，皇帝年幼，哪能分辨得清楚，即便能分清楚，又能如何？曹操时期的老臣多已凋零，而第二代人物以及青壮年中的翘楚，比如陈群的儿子陈泰、贾诩的儿子贾充、钟繇的儿子钟会、以及郭淮、孙礼、羊祜、蒋济等人，都支持司马氏一族。于是在司马懿的操纵下，曹爽、曹羲、曹训及其心腹桓范、何晏、丁谧、邓飏、李胜、毕轨等人都被灭族。当时上至白老人，下至垂髫孩童，都没有放过。洛水为之染红而断流，世人为之唏嘘而不已。

曹爽的堂弟曹文叔取了夏侯令女，曹文叔死后，夏侯令女的父亲夏侯文宁想让女儿改嫁，夏侯令女割掉自己的双耳以明志。曹爽被诛杀后，夏侯家上书与曹家断绝婚约，将夏侯令女接回家，又提起让她改嫁的事情。夏侯令女又将自己的鼻子割下来以明志，夏侯文宁对自己的女儿说，这又是何苦呢？夏侯令女表示，曹家在兴盛之时，尚且为其终生守节，曹家衰落了，又怎忍心抛弃？司马懿原本要对曹家和夏侯家赶尽杀绝，却放过了夏侯令女一家，反而对她的行为大加赞赏，并允许她收养儿子作为曹家的后代，用以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