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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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衿一愣，一直没有让他知道，现在他突然这样问就是表明她瞒不过去了，她放好醋瓶拧上盖子，脸上的轻快被敛了去，“一会儿去。”

  楚烨感觉她有些不愿多谈的意思，也没再说其他的，直接切入了主题，“要我陪你去吗？”

  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于情于理他都该去医院看望一下，可她不想他那么做，出于多方面的原因，先顾振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亲口承认会接受他，这会让她的处境很艰难，楚烨还不知道，要是见了面顾振铭态度不友善的话，到时候他可能会很尴尬。现在顾惜朝又出事了，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她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给他们添堵了。说起来真好笑，他们一直不顺利，诸多的外界因素困扰着他们。顾子衿安静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不用。”

  许久没等到对面有反应，她抬起头朝那边望过去，楚烨正低着头小口地咬着饺子，碎遮去了眼睛看不到他的情绪，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失落。顾子衿咬着筷子，清咳一声引起了那人的主意，两人的视线对上，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我哥在住院，我去看看他，不会很久的。”顿了顿她又说：“你到时候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好了。”

  楚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埋下头去不到一秒又抬了起来，让自己恢复正常，“情况好些了吗？”

  “嗯，已经能吃饭了。”

  顾子衿下午三点去了医院，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赵婉仪正守在一边，她轻声关了门，顾惜朝正闭着眼在休息。

  “妈，你先回去，我爸一个人在家里呢。”

  “有李嫂在照顾。”赵婉仪小声地说着，又指了指雪白的被子下睡着的人，“惜朝刚睡下。”

  “嗯，司机一直在等着，你回去陪陪我爸，他一个人在家也挺无的，再说了这边还有看护呢，你放心好了。”在顾子衿的坚持下赵婉仪离开了。

  顾子衿拿了空调遥控将病房内的调到适宜的温度后就捧着杂志坐在沙上看，大约半个小时后顾惜朝醒了，他的头上有伤口，不能有大动作。顾子衿见他醒了忙走到床边，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惜朝虚弱地朝她笑笑，“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她拉椅子坐在一边，“头还疼吗？”

  “不疼。”顾惜朝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右手上，顾子衿也注意到了，眼底有些哀痛，她忙岔开话题，“顾念说一会儿给你带几部你喜欢的cd来，没事就看看。”说完后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顾惜朝的反应，可他只是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愣。

  顾子衿的视线落在他的一条胳膊上，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她宽慰道：“医生说会康复的……如果不行我们再去国外治疗……哥……”她的声音愈来愈低，其实想着这样已经不错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可顾惜朝的手臂就是他的生命，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赵婉仪学习绘画，那个时候赵婉仪也把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寄托在他身上，对他的教导很认真，后来他成了一名设计师，兼跨了服装和珠宝两个领域。

  她整理好思绪，拿起床头柜上的橘子，在手里扬了扬，“给你剥桔子。”对比与询问倒更像交代，没等到顾惜朝说什么三两下就剥开了一层皮，在把上面白丝捡干净了。

  顾惜朝余光看见她的动作，轻声道：“白丝可以降火。”

  “哦。”顾子衿听了应了一声表示知道，“吃吗？”顾惜朝摇了摇头，她颇为无奈的口气说道：“那我吃了啊。”

  “子衿。”

  “嗯？”

  “她怎么样了？”

  顾子衿听了，没有咽下口中的橘瓣，她用脚勾过了一边的垃圾桶，连带着手里的一起扔了进去，然后抽了纸巾擦了擦手和嘴巴，团着纸巾在掌心搓揉着。“抽血化验了，现在已经被拘留了。”她扔了手里的纸，支着脑袋看向他，“我是不是很小人？我没听的你话，我直接交给警察处理了。”

  顾惜朝闭着眼，然后睁开了，他的眼底没有过多的哀痛，张雅蓉这样，怨不得别人，尽管她生下了自己可他感觉不到什么慈母亲情，更多的倒是不断出现的麻烦。“也没有做错。”

  “真的？不怪我吗？”

  “你是我妹妹，怎么会怪你呢？”

  闻言顾子衿把椅子往床边拉了拉，趴在床沿，下巴搁在手臂上，软软道：“哥，等你方便了我陪你去国外治疗，顾念已经在找最好的骨科专家了，以后你还是能拿画的。”

  顾惜朝心里暖暖的，他轻轻一笑，“治不好怎么办？”

  “怎么可能，现在医学这么达，会好的。治不好不是还有左手吗？右手不能拿我们换一只手，怎么能不好呢？”她说起来信心满满，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会好的。“顾惜朝同志，你要乐观，人生太美好，听到没？嗯？”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蹭着他的被子，尽量小心地不碰到他。

  “我不够乐观吗？”

  “再乐观一点儿就好了。”

  知道他无聊，顾子衿在医院一直陪着他，晚些时候李嫂来了，顾惜朝也催着她先回去了。出了医院的大门，她倚在墙壁上大口地喘息着，抬头望着黑透了的夜空，冰凉的寒气触在脸颊上，过了很久她才吸吸鼻子往停车位走去。

  在所有人都受伤的时候她还是要坚强，悲伤也是徒劳，要是她一个人的悲伤能让所有人都好的话她倒是愿意整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