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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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零分（第1页）

隔日的大队动员大会上，马铁柱大队长先上台表示了这次抢收抢晒的重要性，然后他的侄子马扞东代表大队下的三个生产队表示会全力以赴，最后就是进行人员分配。

刘丹被分配到了抢收组，这是所有分组中最累和要求最高的组，对应的自然是只要完成任务就绝对是满工分。

因为自己进了抢收组，刘丹仔细听了下，整个知青点大概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进了这一组，其他人都去的是要求相对较低的运输组。

此时的华夏还是农业国，因此春耕秋收都是大事。每当农忙的时候，学校和一些不重要的机关单位都会放农忙假，就是让这些人去支援农村。

红旗大队也不例外，在县城念高中或中专以及在公社念初中的少年郎都在前两天陆续赶了回来，而就在大队的小学也在今天宣布放假了。可以说，只要红旗大队里还能动的人，那明天起就是要全部上阵了。

刘丹依旧和金三婶子她们分在一起，这两天要抢收的小麦。按照作物们的成熟时间，小麦最先，然后就是玉米，再后来就是大豆和土豆了。

抢收完之后，大队还会按惯例再抢种一批白菜和萝卜，这些蔬菜一方面容易熟，另一方面则是抗冻性比较强，算是这里的人在过冬必备的蔬菜了。

“记得全身要包好，要不然被玉米叶子拉开皮就够你受的。”金三婶子一边提醒一边检查刘丹的装备。“还是你们城里人仔细，连劳保手套都带好了。”

刘丹的这些劳保装备是临走前从煤矿那边领的，但是也就是工装和手套，像塑胶套鞋这些东西还没有。

工装和粗线手套其实都不是那么舒服，但是的确有很好的保护作用。更为重要的是，此时的气温已经没有九月那么热了，否则刘丹真担心自己会不会中暑。

饶是如此，刘丹也在口袋里准备了人丹和藿香正气水。

大家在地头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就纷纷涌进玉米地开始掰玉米了。起初刘丹觉得这活计不难，但很快就领教到了掰玉米的痛苦。

因为要在两天内将玉米地的所有玉米收完，同时还要完成玉米脱粒和玉米杆回收。

玉米脱粒之后的玉米芯在后世是压根没人要的垃圾，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春黄不接时的救命粮，所以大队也再三叮嘱要收好。

玉米杆中间有嫩芯，不仅甜甜的还能填饱肚子。不过此时的玉米杆是要用来做农家肥的，因此偷吃一两根没关系，但是想带回家是不可能的。

“我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刘丹趁着短暂休息的时候抱怨道，“这日头也太晒了吧？”

“晒点好啊！”金三婶子笑着说道，“要是粮食晒不透，那不仅粮站要降级，我们自己的粮仓也收不住。”

大队收上来的粮食是要上缴国家一大部分的，剩下就是分给队员和知青的口粮，最后就是大队自己预留的种粮和应急粮。

但不管是哪部分，粮食都是要晒透的。如果水分太大，粮站那边是直接要降两个级别。这两个级别一降，算是大半年的农活就全白忙了。

所以哪怕大家晒得已经说不出话，但还是盼着这几天的太阳能更晒一些。

和刚来的时候的相比，刘丹觉得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农民的不易。就算自己身体被改造过且这段时间也没有亏待过自己，再加上前大半个月的适应，半天的农忙让刘丹已经觉得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了。午休的时候，刘丹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身体朝知青点走去。

就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然后看到刘丹还打了个招呼。

现在大队的小孩都知道刘丹手里有糖果，只要能帮她做点事就能换到甜甜的糖果，因此小孩们都和刘丹混熟了。

“铁蛋，你这是干嘛呢？”刘丹怕他是遇到事了，问了一句。

“刘丹姐姐啊？”铁蛋停了下来，然后紧张地看了看身后。“我娘要揍我呢。”

“你干啥事了？”刘丹见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口问道。

对于此时的华夏农村来说，有事没事打孩子简直是太常见的事情了。

小孩子也不傻，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大声嚎。小孩这一嚎，四周邻居不就都过来了么？大家都会一边劝一边问情况，如果是小事就放手让孩子妈妈打几下就帮孩子解围了。

如果是偷钱之类的大事，那邻居不仅不劝，还会帮忙逮着孩子叫孩子爹来。孩子妈打孩子好歹还有个轻重，孩子爹出马那就真的是往死里揍了。当然邻居也不会真的看着孩子被打死，差不多就会孩子他爷爷奶奶出来拉架。

“我不就是考了几个零分么？”铁蛋满不在乎地说道。

“零分？还几个零分？”刘丹有些哭笑不得，“我记得你才二年级吧？你这么不喜欢念书啊？”

“念书干嘛啊？晓得自己名字怎么写，分得清男厕所和女厕所就够了。”铁蛋擦了擦自己的鼻涕，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可是念书念得好可以去更大的地方啊？”刘丹觉得要扭转下这个小孩的错误思想。

“念书念得好有啥用？”铁蛋指了指大队西北角那边，“那边牛棚住的不都是你们说道啥‘老师’、‘教授’么？他们那么会念书，咋还比我爹娘还辛酸呢？还有你，不也跑到我们这里来种田了么？所以，我念书念得好干啥呢？”

刘丹忽然觉得自己心脏被狠狠地插了一刀，这小孩的话好有道理怎么办？

“哎呀，我娘来了，我得赶紧躲到我爷爷家去。”铁蛋说完就赶紧跑了。

刘丹此时的心情有些郁闷，其实她早就从其他知青嘴里知道红旗大队的牛棚在哪里。

所谓的牛棚当然不是给牛住的，而是用来给那些教授们居住的。故意给他们最差的居住环境，同时还要克扣他们的食物和药物，很多人就这样再也没有回去了。

尽管很多知青都同情那些教授，但是他们也晓得牛棚那边是这里的绝对禁地。队员还好，打个马虎眼就混过去了；但知青要是过去就是严重错误，轻则去学习班，重则就要去农场改造了。

刘丹摇摇头，然后当做什么都没生一般地走回了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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